藏在《训犬日记》里的秘密（散文）

    “今天分犬，二排5号是我的小犬，我给它起了个爱称叫芦村……”、“第一次喂犬，真是手忙脚乱，老师说要用专用喂犬盆，并将盆放在犬舍内，定时、定点喂，这样可以避免犬乱捡食物吃，每次只能喂七八成饱……”、“上午进行了犬衔取兴趣培养锻炼，不知是芦村跑累了，还是其他原因，对衔取没多大兴趣……”这是北京铁路公安处警犬工作队队员刘柳，2014年被派前往南宁基地训练时，写下的《训犬日记》。

    作为女子警犬工作队的成员之一，第一次带犬跑步，第一次喂食，第一次训练，第一次冲刷犬舍，刘柳都留下了文字，以便通过每天观察和训练，提高带犬水平。这样的训犬工作，一干就是五年，每逢春运、暑运和重大会议期间，训犬员和警犬都必须出勤执行任务，保证铁路站区的安全。作为90后警花训犬员和警犬在训练与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相互学习、相互陪伴，既是工作伙伴，更是亲密好友，人和犬交织出温暖的故事。

    在《训犬日记》中提到的“芦村”，是一只棕花白纹相间、开展搜毒工作的史宾格犬。刚分配给刘柳的时候，还不满一岁，看见小孩，“芦村”特别害怕，看到体格大的犬，它就躲起来。刘柳在做亲和训练时，想方设法喂好吃的，引导它玩玩具，鼓励它和人群接触，由于“芦村”依赖于自己的训导员，“有时为了训练它，我只好站在大型犬的犬舍旁边，让它来找我。当看着芦村挪动身子，克服自身恐惧，挪也要挪到训犬员身边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信任与感动。”

    狗的皮肤没有汗腺，主要依靠四个脚掌和舌头散热，抗热能力要比人低很多，中暑严重可能会导致休克和死亡。

    刘柳回忆道，在南宁培训期间，正值暑期，只有早晚的天气比较凉爽，“芦村”不适应湿热的环境，身上得了皮肤病，加上自己没有养狗的经验，每天急得睡不着觉。兽医提醒需要天天给“芦村”擦药，经常在晚上九、十点钟训练结束以后，刘柳顾不上自己的满身汗臭，独自留在犬舍照顾“芦村”，耐心地给它洗澡、涂药、吹干，就这样，在刘柳悉心照料下，“芦村”的身体渐渐好转，与小刘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其实，“芦村”并不是小刘带的第一只犬，刚加入犬队的时候，刘柳负责一只活泼聪敏的黑色拉布拉多，名叫“多吉多”。

    提到“多吉多”，活泼开朗的刘柳难掩失落之情。

    2016年一个冬天的深夜，时间已近凌晨。小刘临时接到上级通知，要赶赴突发现场开展紧急的搜查工作。小刘带着“多吉多”到达现场后，紧锣密鼓地进行认真的排查，在搜索过程中，前方出现一个大坑，此时情况紧急，必须要跳下去一探究竟。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就在小刘迟疑的瞬间，“多吉多”似乎明白什么，奋不顾身就跳了下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声响。

    小刘和政委迅速下滑到深坑查看，刚刚因天黑看不清具体情况，此刻小刘才知道，这个坑足足有两米深。别说是犬了，就是人下去也要费很大的力气。“多吉多”这勇猛的一跳，不小心撞在了石块上，晕了过去，政委和小刘把60斤重的“多吉多”背在身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扛带爬，把它抬上来，小刘的内心已经备受煎熬，那是穿上警服后，第一次流泪，心里只想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快速给它送回基地救治。遗憾的是，这次执行任务后，“多吉多”脑部受损，平衡感缺失，从此，再也不能和小刘并肩作战了。

    “多吉多”已经退役在警犬基地里养老，每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刘柳都会牵着它出来散步、晒太阳。

    伴随光阴的辗转，伴随渐远又近的火车鸣笛声，警犬的生活在浸湿了喧嚣的沧桑岁月后，落下一阵缓缓的安稳。铁轨虽已沉寂，但铁路仍然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存在，是他们童年的往事，承载着他们的回忆、延展着他们的希望。

    刘柳说刚开始带“多吉多”的时候，总想能破大案，现在她只希望“多吉多”好好活着，她害怕有一天推开犬舍的门，看见这个“老英雄”静静躺着，再也动不了。如今，陪伴的每一天都显得格外珍贵。

    而在候车室，每当出现一身黑色警服，腰束黑色皮带，脚蹬高帮警靴，干练俏丽的警花和萌萌的警犬，就让旅客眼前一亮。“呀！警花真帅！”“警犬真可爱！”不时有旅客好奇地围过来打量，有胆大的旅客还要伸手摸摸。“请不要打扰警犬工作。”遇到这种情况，女队员们都会礼貌地制止对方。在刘柳看来，和男警相比，女警带犬上岗会更具亲和力，也可减少旅客对警犬的畏惧感。

    女孩子性格温柔、细腻，更容易和警犬相处，但要真正成为一名训犬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经常被警犬拽得磕磕绊绊甚至摔跟头。

    在小刘的日记里，记录着这样一个故事：女警高永丽在训练中，摔伤了膝盖，皮都磨没了，医生建议小高需要静养几日，不要走动。包扎以后，小高并没有遵从医嘱，反而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小高说，训犬工作和其他警种的工作不同，如果断了和犬的亲和训练，几日不磨合，之前亲密度的练习就全都白费了。即使连走路都费劲，小高依然坚持带犬训练。同时，小高还要避免犬和自己过于亲密，以免蒙着伤口的纱布被狗舔到，沾上唾液而发生感染。

    还有一次，因为执行任务，小王的面部被划伤，嘴部也受伤，94年的女生虽然担心脸上会留疤，但是白天表现得特别坚强，有说有笑，不希望大家担心，晚上躲起来自己偷偷难过。刘柳作为警犬工作队女队的队长，不仅陪在小王身边，开导她，鼓动大家一起给她讲笑话，保持良好心态，还贴心地想到小王进食不便，专门买了榨汁机，把各种各样的水果榨汁给她喝，补充营养、尽快恢复。

    “这份工作表面上挺光鲜的，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带犬巡逻时，总能受到别人赞赏的目光，但是背后却是想象不到的艰辛与汗水。”

    春运开始后，训导员每天携带警犬，既要安检、巡逻，还要抽空训练。只要不练，警犬的能力会退化。每天十几个小时连轴转，如此高密度、高强度的出勤，对于刘柳这样的长期训导员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说起解压方式，刘柳还有自己的秘密武器。

    六岁开始，刘柳就练习书法、国画，现在也会利用休息的时间参加一些笔会和展览，工作再忙自己也会坚持写，一写就是三个小时过去了。

    对她来说，写书法的过程就是“静心”的过程。不仅可以享受独处的时光，而且锻炼自己沉稳、细致、不骄不躁的生活态度。

    现在每年队里春节贴的对联，都是小刘来下笔，同事们还会借机“求”几幅字带回家，喜气洋洋过大年。

    弹指一挥间，今年已经是刘柳第五个年头，没有在除夕夜和家人团圆。种在刘柳心底的大树，就是家人。父母特别支持她的工作，甚至有次忙起来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过了一段时间，才得知母亲生病了，但是怕刘柳担心，父母就没有告诉她。每次回到家中，自己的房间总是一尘不染、打扫得就像每天有人住一样，穿警服的照片一直摆在床头，父亲教导她的话时常挂在耳畔：“工作环境没有世外桃源，学会换位思考，快乐面对、不能逃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去年，刘柳春节后回家探亲，给父亲买了一双鞋子，想让他试试合不合脚，父亲的脚刚一探进去就兴高采烈地说：“舒服，舒服，挺好，挺合适！”说着，就要把鞋子放起来，不舍得穿，刘柳突然一阵心酸，在日记里写下了：“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合上这本训犬日记，女警的青春都蕴藏其中。在这支女子警犬工作队中，她们稚嫩的脸上透露着坚强，身上擦伤磨伤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人轻言放弃，追逐列车光影下的足迹，踏着夜色穿越人海，迎着旭日奔向江河，顶着风雪走进严寒，冒着烈日深入酷暑，就是这样一群可爱的人，用澎湃的热血书写着绚丽青春，用挥洒的汗水彰显了女警血性。

北京铁路公安处 艾诺依（90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