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没有烦恼。在大方四年,我失去两粒门牙,但收获了两份快乐:一份是学生的,一份是我的。跟山区孩子在一起,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幸福。
——孙影
她是个“不吃狗肉”的女孩
当我一见到孙影,马上想起我小说里那个从深圳来黔西北支教并且在《民族文学》上为我挣了一笔稿费的女孩——我把她写得太美了——但眼前这个真实的女孩根本就不用虚构,比想象的还美。而且小说里的女孩是有些忧郁的,但孙影的每一根睫毛都显得快乐,是个非常阳光的女孩。
孙影也是从深圳来我们大方的,但她是吉林辽源市人,浓厚的东北口音,不时冒出句把道地的大方话,比如“拐喽”(糟啦)。她的妈妈是满族,据说祖上有人当过御医。我以为,医和师有一字之同,医治病,师治愚,所以吉林理工大学毕业的孙影来黔西北义务教书,也算继承祖业了。
一个叫徐本禹的山东青年,因为在大方县支教,成为2004年“感动中国”人物,后来很多到大方支教的青年,就是因为崇拜他而追随他足迹的。但孙影似乎不是,她甚至以为徐本禹叫许本禹。这丫头在家就是个任性的“格格”,母亲对她的评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也还是有点孝顺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在老家工作,但孙影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到深圳打工;听说招募志愿者到贵州支教,说来就来了,好几万的年薪都不要了,公司非留她不可,她说去去就来,谁知许诺的三个月,到现在都三十多月了还没回公司。“老总大哭一场。”孙影得意地对我们说。男朋友吹了,但她毫不足惜:“我不吃狗肉。别人吃不吃我不管,但你别强迫我跟你一块儿吃。”
自由的“孙悟空”
孙影2006年8月来大方的,一来就在名叫鞍山的山村小学教书。她的学生现在有的升入初中,而个别入学晚、结婚早的,已经成家了。一天她赶乡场,一个学生的妈妈走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孙影:“您女儿没跟您一块儿赶场吧?”
家长:“来的啊。”
孙影四顾:“那她怎么不来见我?”
家长:“躲起来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孙影:“啥不好意思的?”
家长指指肚子道:“她都八个月了……”
孙影虽然至今还不打算找人结婚,但她并不觉得她的学生早一点成家生子有什么好责备的。生活的需要。只要是生活需要,做什么都可以理解,就跟她一样,因为需要自由,也就追求自由。“到大方支教,在别人看来,或许我很傻,可能我真的也很累,但只要我自己觉得快乐就好。”在孙影看来,第一快意的事莫过于思想上的自由。“但山区农民的观念还是需要一点转变。就从我的学生开始吧。”
她对孩子们说:我不奢望你们人人都能考取大学,但至少要有知识。
郑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