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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26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家乡有个毛钱渡(散文)

广东江门海关办公室 李钊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3月26日   07 版)

    10年的时间,总会让许多人和往事一点点淡忘。但有一个地名和一个人一直存在我的记忆里,那么清晰,那么生动,经历着匆匆时光的冲刷却未曾有一丝褪色。

    那一年,我正在县城北门附近的金石中学读高中,学校靠近夷江,只要走上百十米就可到夷江岸边。那时的江岸,时常会有渔船被搬到岸上来进行整修,渔民会在岸上缝补和晾晒渔网。我读寄宿学校,放学常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到夷江边上走走,看看渔民补网,抚摸一下被搬到岸上整修的小渔船,或者到江边捉几只灰不溜秋的螃蟹。夷江在这附近有个接近90度的转弯,走过弯角可以看到河对面许多小小的山坡和零零散散的房子,一条不宽的马路沿河蜿蜒。

    一个周末,因为回家路远,我和好友便留在学校,在宿舍里聊着聊着,说起河对面村落里有一座水电站,便想去看看。年轻时总是冲劲十足,两人说走就走,去寻找水电站。不远处的小码头有渡船可以过河,我们便直往码头奔去,可到了码头,有点傻眼。一时兴起做的决定,根本没想起渡船是收费的,两人的口袋里只有1.8元钱,不够两人来回的摆渡费,回程就必须要绕很远的路。

    码头边靠着一艘不大的木船,撑船的是位60岁左右的艄公,身材有点单薄,面容十分清瘦,熟练的操控着小小的渡船送着来往的行人过河。等他送了三四批附近的居民过河后,我们还是不敢上前问问摆渡费,就那么站在河边看着。许久,两人准备回学校,艄公叫住了我们:小伙子是不是要过河啊?我们停住了脚步,说,是想过河,但不知道要多少钱?艄公笑着说,一毛钱。不过你们要是没钱也没关系,下次坐船再给我送过来。一毛钱?我们楞住了,但马上又开心起来,生怕艄公反悔,立即登上渡船,将钱递给艄公。艄公指着船头的一个竹筐说,把钱放进那筐里,是整钱就自己找零。放钱的时候,我留意看了下,竹筐里放着许多零零散散的纸币,多是一毛、两毛的,最大面值的钱也不过是一块的。

    渡船很小,大概能坐十个人的样子,我跟好友找了位置坐好以后,艄公问了句,坐稳当没?准备撑船了。船上就坐了我们两个人,便问他要不要再等一会?艄公说,没事,先送你们过河吧!平时一个人也马上送过河的。

    艄公手上的竹篙一使劲,船离开简易的码头,划开水面往河对岸驶去。船行到水深处,艄公将竹篙收了起来,摇起船头上的两支桨。我好奇的问艄公,这码头有名字吗?艄公说,这渡口叫毛钱渡,对面码头的石头上刻着。我想起了上船时交的一毛钱的船费,又问:是不是因为从这过河只要一毛钱的船费,才叫毛钱渡啊?艄公笑了,说,对啊,小伙子,你真聪明!我又问他,每人收一毛钱,能维持生活吗?艄公笑得更开心了,说,我在这撑船,政府是给我发补助的。我每天撑船都会有些收入,加起来虽然不多,但买点油盐什么的还是够了,家里的田和地有儿子种着,米和菜都不用担心,生活还是过得下去的。我又问,这码头就你一个人撑船吗?艄公依旧保持着微笑,说,是啊!我有事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让我儿子过来顶着。

    夷江的水特别清澈,能看到水里的小鱼,我忍不住测过身用手去抚摸船身划起的水波。在艄公熟练的操控下,船很快到了对岸。

    上岸后,简单地跟艄公道谢,我们便朝水电站走。走了不远,听到江上传来了山歌的声音,声音浑厚,略带沙哑,歌声里充满着故事。我们停住脚步,上到高处往江上看去。船已经离开岸边,行到河中央,艄公一边划着船桨,一边唱着山歌,词曲哀伤:“当初人小不知天,花落眼前不知捡;如今晓得花儿贵,好花已落人身边。”

    10年间,旅游业的发展让安静的小城变得繁华而喧闹,毛钱渡依旧是那个无人记起的小小渡口。而我,也不再是当时的青涩少年,每次回归故土看到想到母校,那个渡口、那位艄公、那曲山歌就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打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今年春节,当我再次来到金石中学,发现母校早已不是旧时模样。循着记忆去到毛钱渡,希冀能再见那位老艄公。渡口已见不到记忆中的小木船,更见不到记忆里的那位艄公,只剩下几块条石在那经历着江水的冲刷。问了几位附近的居民,都说不清楚,直至问到一位老大妈才知道,艄公几年前退休了,他的儿子在渡口撑过一段时间的渡船,最终因为收入太少也离开,之后,这毛钱渡便废弃了。

    久久站在渡口边上,看着依旧清澈的夷江水,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山歌声,曲调悠扬,歌词缠绵,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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