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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4月23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致孩子们的一封信

王一凡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4月23日   09 版)

    我亲爱的孩子们:

    明天就是新年了,你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这是你们在西安过的第一个新年吧?是不是和你们藏区老家的新年有点儿不一样?老师猜一定是这样的,但是没有关系,人生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你们将来也必然要经历更多与你们在家乡完全不同的生活,老师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在这多变的人生中,寻找到属于你们的快乐与幸福!所以老师要在这儿先祝你们新年快乐,扎西德勒!

    其次,老师也要特别感谢你们,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你们带给老师的快乐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我一直都觉得,你们是上天送给我的天使,让我平凡枯燥的生活中,突然间绽放了璀璨绚烂的光彩,那是你们一张张欢快的笑脸以及如天籁一般动听的歌声。谢谢你们,我可爱的孩子们。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吗?那一天,当我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你们一定觉得我镇定自若,笑意可亲。其实你们不知道,那一天老师的心里有多么不安呢。虽然老师已经是个大人了,但那还是老师第一次作为一名志愿者,站在讲台上为你们讲课。我怕你们会不接受我,不喜欢我。然而我多虑了,你们向我鞠躬,大声地对我说“老师好”,那声音整齐而充满了热情的力量,这力量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与感动,你们也许并没有觉察到,老师在回应你们“同学们好”的时候声音颤抖得都有些难以自制呢。

    那天老师第一个认识的是措吉这个乖巧而腼腆的小姑娘,眼神里总是流露着怯怯的目光。她把她的名字写在黑板上,那字写得如她的人一样小巧而胆怯,让人心生怜爱。

    丹巴吉这个美丽而聪颖的小姑娘,是你让老师知道了你那可爱的家乡其实天高云淡、牛羊成群,还有很多美丽的小鸟儿。是的,老师记得一点儿也不错,那一天我们学习的课文是《父亲和鸟》,你用汉语对老师讲家乡美丽的布谷鸟,你可以模仿它们唱歌的声音,“咕咕咕咕”的,老师一下子就记住了。

    顿珠是个多帅气的小伙子呀。你的眼睛如雄鹰一般的明亮有神,而你的歌声却是最让老师难忘的。那天,你在课间落落大方地为老师唱了一首藏语歌曲,老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老师一生都没有听到过那么好听的声音,浑厚,苍茫,天然而成,一下子将老师带到了广袤而宁静的草原,仿佛真的看到了蓝蓝的天空与展翅翱翔的雄鹰。

    班长,你在干嘛呢?是不是又在调皮捣乱了?一想起你,就能想到你斜着眼睛吐着舌头做鬼脸的怪样子。你总是这样,只要老师一提问,你总是把手举得高高的,可真让你站起来了,你就是这样一副调皮的怪模样。但是你很聪明,汉语基础也非常好。你能在老师教你们“诚心能叫石头落泪”的夸张手法时,非要问问老师石头落泪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唉,你这个调皮而又思维活跃的“坏”小孩儿!

    卓觉玛,是不是在怪老师怎么还没有想到你呢?老师怎么会忘记你呢?你这个多愁善感而又温柔聪慧的女孩子。你那么用功,我总是看见别人休息的时候你在写作业。而你又是那么爱臭美,老师的手机里尽是你的自拍照,每一张都楚楚动人。老师最喜欢你读课文时的样子,不仅汉语发音很标准,而且感情充沛,声音甜美,可以与任何一个汉族小姑娘的朗诵相媲美。不像桑觉读书的时候,总是扯着嗓子喊。

    桑觉呀,老师可是要想到你了,只要一读书你的嗓门最大,有一次都把保安喊到课堂里来了。这样可不好,老师提醒你很多次了,你要进入变声期了,可要注意保护好嗓子呢。但是你的进步却是最快的,你知道吗?一开始老师给你们上课的时候,你很羞涩,很少主动举手发言。但是现在,你常常在课堂上准确表达很多略有难度的语言,而且总是非常主动,手都快要举到老师的鼻子底下了,老师不叫你回答都不行,怕伤你心呢。

    还有你们,字写得最漂亮的董当,你像个当家的大姐姐,稳健而持重,一点儿也不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的时候老师还要拿你作主心骨呢。般普那总是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的快乐。拉葛尔和达例卓,你们总是怪老师把你们两个的名字分不清,可是谁叫你们两个长得那么像呢?但是老师现在分清了,达例卓教老师跳过舞。拉葛尔有一天用“惋惜”造过句子,对吗?你说,“老师第一次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红衣服,很惋惜她今天来的时候没有穿。”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师说你喜欢老师穿红色衣服的样子呢?还要用这么委婉的方式,让老师感动了很长的时间,以后再也不会把你的名字和达例卓搞混了。美丽的克丝吉,你刚来学堂不久,总是默默不语的样子,很少有主动发言的时候,老师一直以为是你的汉语水平还没有赶上来,但是有一天当老师看到你握着一支毛笔的手法时,老师真是吃了一大惊呀!你这个深藏不露的藏族小姑娘,老师在明年的语文课堂上,可要好好挖掘一下你文字功底呢。

    亲爱的孩子们,看老师说了这么多,你们每个人的样子都浮现在老师的眼前,就如同我们又在一起了一样,老师那喜悦的心情就一下子溢得满满的。你们知道吗?老师非常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因为你们的眼睛是纯净的,你们的话语充满质朴与无邪。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暂时忘却那些纷繁复杂与烦恼忧虑,这是你们带给老师的无法衡量的快乐。你们无拘无束,你们快乐单纯,犹如你们描述的年复一年跳跃歌唱的山泉一样。你们给老师做饭,简单一如白菜土豆,我们围坐在一起,无荤无油的饭菜老师也吃得开心无比。

    我知道,这样的教诲你们也许现在还不懂,但是有一种快乐,老师却希望你们能够常记在心。这种快乐,就犹如老师曾经教给过你们“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道理是一样的。在课堂上,你们每个人都能将这八个字的意义用汉语讲述得非常好。你们说,帮助别人的同时,自己的内心也会得到快乐。老师多么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样的快乐,传播这样的快乐,因为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快乐,需要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将手中的玫瑰赠与我们身边的人,让芳香与美好萦绕着我们的世界,那样,这将是一个永远四季如春,永远温暖明媚的世界。

    亲爱的孩子们,老师说的这些话,你们能够明白吗?老师好像已经看到了你们在拼命地点头,你们是懂了,对吧?那么,让我们都做一个传播快乐的人吧,我亲爱的孩子们。

    愿快乐永远与你们相随,愿你们健康幸福地成长。

    扎西德勒!

    爱你们的老师

    于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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