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桂子（散文）

    曾几何时，抓住过秋天的羁绊，握住呼吸更迭的丝弦；曾几何时，叹惜那瑟瑟的砭骨之寒，宿夜悄然袭肘；曾几何时，暗自寻索过春天的遗迹，一股不躁不急的入冬的淡然。浮浮荡荡，清清涟涟，木樨的馨香冥冥注定，要灌入秋季肃穆萧瑟里一股恬适悠然，要拈断焦灼渴盼与悒郁愁绪。

    嗅嗅桂子飘香，甜津津、绿油油。悠悠地悬在胸腔，如装进清清凉凉的雨丝恍恍惚惚湿润了、滋养了起起伏伏的呼吸、怦怦鼓动的心脏。没有儒雅的虚虚软软，没有夸张的精致粉饰，坦坦荡荡又浩浩茫茫。浪浪金秋，秋高送爽，桂子一吞一吐，纯洁质朴的秀气堪比文人傲骨，吐息之间竟也增添了“荡胸生层云”的遥远之感。就这样静静地，也不高蹈，也不昂扬，平平实实漫散着挥发着。

    要是泠泠的冷雨，挥挥洒洒。雨丝犹如墨笔狼毫，风拂促动成手笔，在烟绕雨蒙中，桂子更是油亮得淋漓，更是清新得不吝啬。淡黄而细润，含衔住春天的生机勃勃，也有夏天大大方方的湿度。雨里的气味是清晰的，衮衮原木香，蚯蚓、泥石暗自吐息，不艰涩不油腻，其间竟驳杂零零碎碎的虫鸣、鸟鸣，湿漓漓、雨淋淋……仿佛五千年历史也就在这里了，不再昏沉沉睡去，在雨里翻身打滚。黑黑白白，形形色色，也都淅淅落下，温声细语，就如丹桂香一般隐隐现现，却也是暗涌的、质朴平实的才能长久遗香，才能“风定远含芬”。

    杲杲秋阳，辉煌的日光摇曳荡漾，叶色斑驳，萋萋芳草，各色花卉都在争芳斗艳。桂子并没有牡丹那样灼灼其华，也没有芙蓉的雍容富贵。莹莹然、焕焕然，把秋阳卷了又铺，把笑靥敛了又散，只在平平淡淡的空气里静静铺展。不论是熹微的晨曦，还是猩红的斜阳，丹桂就如斑斓的琴键，没有穿云裂石，恰到好处，弹奏得柔婉温存，弹奏得悠扬款慢。恢恢弘弘，就是生命精彩的乐章了，蓊郁的音符，轻柔的线谱，秋色的音韵，不是车马喧嚣的踊跃，而是茫茫长河的诉说。

    月桂，月桂，桂花枝梢结出满满的月亮。烂漫的花香禁不住轻吻黛色的山檐柔唇，润碧湿翠的山峦轻轻地一呼一吸，此起彼伏，巍巍峨峨，月光下吐纳山河百川……深邃的寒寒星河恐夜深了不寐，却没能发觉自身早已身处梦境。魂牵梦绕，渐渐萦绕，渐渐盘缠，桂子为夙夜牢骚的秀才编织一幅桂下人、桂上月的情意绵绵的光景，又中秋，又满月，又是牵牛，又是织女……又是一个桂香漫漫的夜晚。

    桂子来得突然，馥郁芬芳，长久不散。

    顿时，就觉得这瑟瑟的秋、蠢蠢的冬也藏有柔情的一面。

湖南工业大学学生 刘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