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万象（散文）

    这是一个建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工业小镇，所有的房屋是由红色砖瓦的清水墙建成的老苏式楼房。

    又是一年冬季。

    早晨六点的天是暗蓝色的，偶尔有几颗暗淡的黄色星星挂在天空，远处的山在寒雾里若隐若现，北风呼啸，暗黄色的路灯支撑着这座正在寒风中朦胧沉寂的小镇。

    在那条漆黑的乡间小路上会按时出现一个个身影，他们拐弯走向那条长长的陡坡，有笑声有打闹，也会有不成调的歌谣，那是赶早去学校上早读的中学生。他们踩着已经结成冰的积雪小心翼翼下着坡，路很滑。为了避免下坡摔倒，总有几个聪明的小伙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风似的滑了下去，喜悦又惊悚地大叫着，滑到坡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互相打闹着跑入了校园。此时，上课铃已敲响，回荡在这座小镇，在寒风里悠扬而空灵。

    每在这时，街道上只有一个驼背老人，她无论春夏秋冬都会拿着手电筒出现在小学对面的垃圾池中，在她的身边，常年跟随着一个忠实的伙伴——一只黑色的小狗。小狗确实是通人性的动物，会帮着老人把瓶子利索地放入袋子里，当老人坐下来歇息时会在老人的腿边用头蹭一蹭。老人笑眯眯的，脸上挂着的不是生活的艰辛而是幸福。

    每一个家属院都还在沉睡，星星一眨一眨的眼睛，看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大棉衣推着老式自行车踩在雪地上，那是送奶人。送奶人每天都会在人们沉睡时出现在每个家属院里，挨家挨户送着牛奶，他从不会惊扰大家，总是不出声响地将玻璃牛奶瓶放在每户人家的窗台上。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寒冬里不动声色地温暖着每个人。

    在冬天里偷懒的公鸡终于长鸣，天上的星星也不见了踪影，街道上的一盏盏路灯失去了暗黄色的朦胧光芒，太阳睁开那双温柔的眼睛，眼睛里透出一种羞涩的样子不想让人看到。

    小镇渐渐躁动起来。

    菜市的摊贩开始摆摊，卖早饭的老板也开始搭起了帐篷，油锅开始“噼里啪啦”的作响，在寒风中冒着热腾腾的白烟。小镇地广播响了起来，街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人群，上班的、上学的开始买饭，赶着广播去开始一天的工作学习。他们排着队，会有不着急的大人给学生们让位置，所有人都跺着脚抑或是哈着气搓手……

    早晨的公园是老人们的天堂，整座公园充满着优雅的戏曲和曼妙的舞姿。一群老人穿着舞服带着收音机在公园的长亭里跳舞，虽然年长，但他们的舞姿轻柔曼妙，却铿锵有力。

    冬日的暖阳终于敞开心扉，慢慢翻越山顶，投射出刺眼的光芒，积雪银光闪闪，房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啪嗒啪嗒”的从屋檐上落下来。落在人的头顶上，落在大地上，落在冬日的小镇。

    正午时分，小镇的广播上播放着新闻，人们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和学习。这时候菜市往往是喧闹的，菜贩们的叫卖声，买菜人的问价声，途径学生的打闹声……在每家每户的厨房里都会飘出阵阵香味，饭后的人们坐在家属院里晒着多日不见的暖阳，他们聊今天的工作，聊他们的孩子，聊他们刚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些陈年往事总是值得回味……

    下午，老邮局门前的树下经常会有老人们坐在一起下象棋，有的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看着棋子，个个老谋深算。偶尔会有一两对老年夫妇手拉着手散步。小镇那棵老槐树下，经常有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每到下午，她的老伴儿就会把她推到老槐树下，老伴儿给她唱戏，给她念书，始终拉着彼此的手。这大概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下午，小学生们放学了，总是会有一群不回家的“野孩子”去学校对面的家属院里游乐嬉戏，玩儿累了，就一起凑钱去小卖部买点儿零食，坐在家属院楼下，靠在墙吃着东西、写着作业，直到小镇的广播结束，他们才依依不舍地被家长拎回家。

    太阳渐渐落山，小镇渐渐静了下来，积雪已经消失了，人们沉积了一天的劳累化为了此时此刻家家户户明亮的窗，温暖的家。只是在深夜，偶尔有几户人家的窗依旧亮着，那或许是为谁留的一盏灯。

河南南召县红阳高中高二 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