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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5月28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约架(小说)

《读者·校园版》编辑 张佳羽(90后)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5月28日   13 版)

    赶巧了,初二(3)班的秀鹂儿、噶马道、罗思桥聚一块上公交。

    秀鹂儿选了后门边的双排座,招呼同学罗思桥与她一起坐。罗思桥坐里座,靠窗;秀鹂儿坐外座,靠走廊。

    噶马道是三个同学里最后一个上车,他个头高,发育快,嘴边已长出黑黝黝的小胡须。要不背书包,外人都以为他是社会小青年了。在班上,噶马道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犯浑,人送小绰号“惹不起”。

    他大大咧咧上车,径直往车后头走。

    罗思桥整理书包,将秀鹂儿挤了一下。秀鹂儿身子一歪,忙将左脚伸向走廊支撑。

    噶马道正好经过,被绊,趔趄地向前闪出一大步,差点摔倒。

    他眉毛拧成一疙瘩,根本不听秀鹂儿道歉,踅足回身,将秀鹂儿一把提起来:“使坏是不是?”罗思桥忙劝:“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挤了她,错在我。”

    “你使坏!你个小毛驴蹄子,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噶马道丢下秀鹂儿,伸手去拽罗思桥领口。罗思桥憋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公共场所,咱、咱别这样,有、有、有气改天出。”

    “约架是不是?好!今早第三节课是自习,咱们实验楼后面见。”噶马道右手食指硬梆梆地指着罗思桥,“你给我等着!”

    “好,好。”罗思桥应允。

    秀鹂儿气愤地站起来,指责噶马道:“一点小事至于吗,还同学呢,我又不是不道歉,何必逼人太甚!”罗思桥立即阻止:“都别说了,公共场所,注意影响。就按老噶说的办,随他。”

    三人很不愉快地来到学校。

    秀鹂儿背着书包直接找班主任弭老师去了,她一五一十将情况向老师报告。不多会儿,弭老师找了罗思桥,还有班上的宋大胖,宋大胖体重150多斤。

    罗思桥从班主任室出来,手里提着一条跆拳道黑带。据说是班主任弭老师儿子的。

    当然,弭老师也找了噶马道。噶马道从班主任室出来,似乎有些得意,手指弹得叭叭响。看样子,班主任弭老师没有批评他。

    第三节课,上课铃响了,弭老师准点来到教室,点了噶马道、宋大胖、罗思桥、秀鹂儿,带他们走出了教室。

    实验楼后面,弭老师对他们四人说:“男子汉嘛,要像男子汉的样儿,与强者对决,胜而荣,败而不耻;与女同学动粗,胜而悲,败而无颜。今天,我作裁判,让你们争斗一番,过过男子汉的瘾。”

    噶马道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班主任将约架做得这么排场。

    “谁愿意斗秀鹂儿?”弭老师问。

    宋大胖抱拳:“弭老师,饶了我们吧,男生生来是保护女生的,向女生挥胳膊扫腿,我们还是人吗!”“对,对!”罗思桥接过话茬,“宁可让女生欺负,决不还一个手指头。”

    班主任弭老师见噶马道不言,问:“你呢,要不你和秀鹂儿对决,她力气明显比你小得多,你一只胳膊斗她,你都稳赢。”

    噶马道看了看宋大胖和罗思桥:“算了,女生过,斗她,显得咱小家子气。”

    见噶马道也礼让了,弭老师嘴角挂上了笑,追问:“是现在不打秀鹂儿,还是以后都不打?除了秀鹂儿,全班其他女生呢?”

    噶马道憋了一阵,一摆手:“永不打!所有女生在内,全班的,全校的,全市的,全省的,全国的,全世界的。”

    “嚯,厉害了我的学生,这么大魄力!”弭老师指宋大胖和罗思桥:“你俩作证。”又向噶马道:“说话算话?”“算话!”噶马道确认。

    “好。”班主任拍拍噶马道肩头,“我就说嘛,噶马道不是迷糊蛋,他能分清对和错。女生天生力单身薄,同班男生都负有保护的责任,不能只顾自己,更不能一有摩擦就动粗,失了男子汉的德行。”

    宋大胖与罗思桥赞同。

    班主任弭老师上前一步:“现在,就是你们男子汉之间的事了。宋大胖,全校重量级男生,与体育康老师抱摔,三局两胜康老师。你们循环对决,第一局,宋大胖对阵罗思桥。”

    宋大胖走路像不倒翁,左一倾右一倾,向弭老师近了两步,又抱拳:“我和噶马道力气差不多,我壮,他高,互有优势,各有劣势,罗思桥跳过,我俩比划比划。”

    “你俩?”弭老师看向噶马道,“上次你和体育康老师抱摔,三局一局未赢吧?这优势怎么说呢,悬!或者……不明显。”

    噶马道脸有些红,下嘴唇包上嘴唇,朝鼻孔吹了一口气,略有所思后,有点踌躇地说:“我没和宋大胖约架啊!”

    弭老师笑了:“宋大胖,噶马道不愿意和比自己强的人对阵,他喜欢柿子拣软的捏,土挑虚处挖,你还是选罗思桥吧。”

    罗思桥嗨嗨两声,原地弹跳弹跳,脱去外衣,腰上扎着显眼的黑带。他立定,双手插腰,面无惧色地回应:“放马过来。”

    宋大胖挠头:“老师,他跆拳道已到了黑带,体育康老师才拿到红黑带,我才不要被他表面弱不经风所迷惑,吃他腿上功夫。这叫障眼法,我懂。”

    噶马道眼神闪了一下,有一丝惊异滑过。很显然,他被震到了。

    “那怎么办?”弭老师踱步。

    罗思桥向噶马道鞠一躬:“今天早上乘车,是噶马道向我约架的,我现在只对噶马道。但要约法三章:第一,互相打痛了,不许骂人;第二,互相打伤了,不许抱怨;第三,失手打残了,要养着对方。”

    罗思桥的话刚一落地,秀鹂儿冲到二人中间,带着哭腔道:“你们别这么残忍好吗!都是同班同学,搞这么血性,有意思吗!都是我不好,我的脚不该绊了你,我道歉道歉道歉,噶马道你接受啊,还要怎么样呢?”

    噶马道难为情起来:“我没说不接受啊。”

    弭老师见机插话:“秀鹂儿呀,你有所不知,男生不遇到对手,就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老把自己高估。现在吃点亏,长个教训,对以后有好处。”

    “那也不能眼看着把噶马道打残呀!”秀鹂儿躲着脚说,“他们仨都是我同学,哪一个我也舍不得。”噶马道脸色在变幻,他犹豫了一会儿,一摆手:“不约架了,以后再不约架了!我以前火爆脾气不对,我改!”

    “真的?”秀鹂儿破涕为笑,拉起噶马道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噶马道第一次被女同学拉着手,又不好意思,又感到特别亲切,举起另一只手:“我发誓。”

    班主任弭老师带头鼓掌:“我相信你是好孩子,只是一度误解了全班同学的忍让,犯了糊涂,以为自己老子天下第一,其实高手就隐藏在自己身边。”

    宋大胖、罗思桥、噶马道、秀鹂儿、班主任弭老师的手握在了一起。

    约架,成为一次有效的止架。

    过后,罗思桥悄悄将黑带还给弭老师,像考了一次满分一样得瑟:“当时我好紧张,只怕自己演不好。多好的一出戏,演砸了罪过大了!”

    弭老师抚着他的头,放声朗笑:“咱们班发现了一位好演员,你啊,好好努力,以后就考中央戏剧学院吧!”

    噶马道现在很积极地表现,明显和原来不一样。他一天两头往弭老师这儿跑,汇报这汇报那。这不,又一头撞进班主任室。他半路拾话,只听到弭老师考戏剧学院这句话尾,忙发表个人意见:“老师,他考体育学院多好啊,毕业了像康老师一样教体育。”

    弭老师忍住笑:“很好哇,现在很会关心同学了。”

    班主任弭老师也抚摸起他的头,只是他个儿高,弭老师像摸高处的菠萝蜜,费些劲儿。

    他有意将头低下来。他觉得被老师抚慰,是件极光彩又幸福的事儿。

    能感觉出弭老师对自己的爱,噶马道来劲儿了:“老师,你看我将来能考上啥大学?”

    “你呀,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能……”弭老师背起手,俨然像家长分析自己孩子的前途,一脸认真地。

    可还没说完,噶马道用胯碰了一下罗思桥:“我拜你为师,教我两招吧。”

    啊!弭老师和罗思桥都讶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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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故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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