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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5月28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志愿文学征文作品连载之一

胡朝霞:跨越1500公里的爱

仇赤斌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5月28日   10 版)

    叔叔阿姨,请莫嫌弃我们穿着四季的衣服前来迎接你们。背心短裤、长袖棉袄,可能还带小洞,脚趾头好奇地从凉鞋里探出脑袋打量你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叔叔阿姨,这是我们最体面的衣物,因为校长说“要懂礼貌,穿上最干净漂亮的衣服!”爸爸妈妈在遥远的山外,这套短袖是我最舍不得穿的:尽管今天山风有点冷……

    叔叔阿姨,请莫嫌弃我们不甚清洁的脸蛋和带污渍的衣裳。我们也渴望有溪水一样清冽的肤色,有空气般清新的头发,能穿散发香皂味的衣物,不曾有一颗破洞。可,我们需要喂猪下地收稻谷,山野是我们活动的场所。我也渴望爸爸妈妈能帮我揩净鼻涕和额头的黑灰,修齐指甲,补上膝盖的破洞,洗净衣裳。可,爸爸妈妈出去打工,照顾自己是我们正在学习的课程。

    叔叔阿姨,请莫嫌弃我们蹲操场上吃午餐,更莫责怪老师不许我们进教室用餐。学校涓涓细流般的自来水只够清洗食物和餐具,曾经我们在教室打翻食物,油腻腻的石板滑倒了好几位伙伴。尽管冬天在操场寒风中干冷的米饭很难以下咽,结痂冻疮的手指不听使唤,下雨天需要挤在屋檐下站着吃,可我们吃快一点就不会那么冷啦。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没有嫌弃我,给了我好大的拥抱。身边调皮的同学在大声冲您喊“阿姨,他很臭,别抱他!他太脏了!”我特别害怕您会嫌弃我身上的味道,转身就走。但您俯下身冲我张开了双臂,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并被在额头印上了吻。阿姨,我没有妈妈,可我终于明白妈妈是什么样子了:她一定也温柔如您。今晚我会梦见她么?

    阿姨,谢谢你们递来的文具、零食、新衣服和鞋子,哪怕过年我也没获得过这么多礼物。我有了第一个书包,阿姨要求我伸开手臂背书包时我还特别笨拙。当你们开始分发午餐泡面时,我们止住回家吃饭的脚步纷纷回头希望也能获得一盒方便面。我迫不及待挑了一大口面条塞进嘴巴:舌尖满满鲜美的味道!哥哥姐姐的大号棒棒糖,香甜巧克力都在爸爸过年回家时才可能带给我,可,我都快忘记爸爸长什么样了,他没有回家好几年……

    我第一次听到这段朗诵,是在2017年8月19日,浙江宁波新碶街道海棠社区的二楼会议室。那天我带着女儿去的,当时我流泪了。女儿也流泪了,她说我不仅流泪,眼睛也红了,用了好几张纸巾。

    当我们更进一步走近胡朝霞爱心团队成员的世界,我更感动了,仿佛经历了一场精神上的洗礼。

    爱的召唤

    胡朝霞给贵州孩子助学的起因是,在2010年她被评为“感动港城,振奋北仑”十大人物,在颁奖晚会上认识了另一位获奖者陆汉幸。

    得知陆汉幸援建的贵州省台江县巫梭小学里,许多孩子吃不起一顿热气腾腾的午餐,读不起书,穿不上衣服,胡朝霞当即决定通过陆汉幸资助贵州一批贫困生。2011年她去了一次,2016年去了第二次,当时承诺还会再去。三次贵州行,第一次20人,第二次10人,这一次80多人。现在队伍大了,胡朝霞还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这个活动。

    胡朝霞团队一直在筹划去贵州助学。三月份计划定下来,到四月份走进滨海国际学校、爱心义卖、为爱筑梦的公益晚会等,一场活动接着一场。从三月份开始筹划,一直到七月份成行,整整花了五个月时间,胡朝霞基本上每个星期六星期天都是在忙碌中度过。

    今年遇到了很多困难,也收获了很多东西。爱心团队成立以后,有了理事,包括常务理事,慢慢地有了规模。

    爱的涌动

    胡朝霞是三月份开始公开招募的。

    她发了一条微信,从晚上6点半发出,到第二天上午10点钟,十几个小时里,爱心团队总共募捐到27.5万元钱,都是自愿捐款。

    爱心团队最初推出了10个项目,希望爱心企业或者爱心人士进行捐赠和认领。在这十多个小时里,大家一抢而空,这些钱全部都是捐给学校的。比如一家房地产公司捐了1.5万,用于给贵州学生们买文具,由爱心团队通知贵州的学校买好文体文具,把发票寄过来,买的物品照片拍好传过来,那家房地产公司把钱拨给他们。这每一笔钱都是精准扶贫,他们需要什么就给他们做什么。

    发出爱心令后,有一个人给胡朝霞打电话,确认身份后,他说打算捐款。胡朝霞问:“好的,你怎么捐?”他问有什么项目想做,胡朝霞说:“我会把你捐的每一分钱都用到孩子身上,每一个项目都能够落地。”那个人就说:“我就冲你胡朝霞三个字,就冲你人格的魅力,汇这3万元钱。”他打电话时,胡朝霞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正在宁波市公安局(编者注:胡朝霞是十九大代表,工作单位是浙江省宁波市公安局。详情见《中国青年报》2017年10月25日题为《胡朝霞:母亲从十九大会场发给留守孩子的5封信》的报道),是上午9点40分接的电话,下午他的3万元钱就汇到了。

    所以说,关键时候不是看哪个人有多么伟大,而是看其品格能不能值得信任。到现在为止,胡朝霞也没和这位捐款人见过面,只知道他叫林爱夕,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林总只是要求每一分钱都用在实处,后来这3万元就用在捐建贵州一所学校的爱心食堂上。

    这次去贵州,林总没时间,他的外甥女作为代表去了。看到一所小学的情况时,大家都很震撼:一位男老师带着18名学生,啥都教,啥都做。他在包揽教语数英的同时,还要兼职厨师、体育老师、清洁工,还要自己种菜来改善学校伙食。这位老师还带着一个残疾的儿子,妻子已经离他而去了。如果他不坚持,这个学校就散了,这些孩子每天上学就得多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于是,爱心团队捐助这位老师个人1000元,并把情况反馈给林总,希望林总在那里捐建一所希望小学。

    在此之前,团队开了很多会,讨论活动的方案、程序和步奏等,每次都是在下班后,结束都很晚。

    有一次在海棠社区开布置会,散会时已经很晚了。

    看到一轮明月挂在高空,正是万家团聚的时刻,胡朝霞就问团员:“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回答是:“一切都是为了爱!”

    胡朝霞说:“好,你们跟我一起干,我愿意做这样的领头羊。”

踏地有痕(报告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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