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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6月04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扬场(散文)

北京师范大学蚌埠附属学校教师 李畅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6月04日   13 版)

    农历的五月到了,端午就也快到了。

    每年端午前后,太阳将热量送给地面,小麦一天天褪去青翠变成苍黄的时候,蝉也一叠叠地高声鸣叫起来。父亲就在热气蒸腾的烟雾中伴随着太阳流下不间断的汗水。

    镰刀挥起来又落下,一排排小麦兴高采烈地倒成整齐的一排。我跟在父亲后面,学着旁边母亲的样子,将一排麦子摞在一起然后拿一小撮小麦把它们捆起来。每次都在镰刀声已经变得呜呀几乎被蝉鸣遮住的时候,我才能捆起来一捆,而等到父亲要用木叉把它们叉上平底车的时候,才一下就让我系的麦秆麦穗飘落在半空。这时候父亲总是用木叉划拉几下,将散落的小麦归置到一起再次叉到平板车上。

    家里的五亩地大概要割两三天,割完的都运到石碾子压好的场上。(在我们方言里,“场”读二声。)在家里还没有买三轮车的时候,压场都是父亲拖动石碾子一圈一圈地转。(在我们方言里“压”读四声)压个三五天,地面变得结结实实,不会有小麦粒钻进去,场就压成了。而这时候,太阳也把小麦烤成了金黄色。

    父亲将一车车小麦从地里拉回场上,将小麦铺开。我们兴奋地从小麦里钻来钻去,仿佛在海水里游荡。白白的云彩在头顶的蓝天上游来游去,一会儿被风推到这边,一会儿又被推到那边,一会儿成了一只狗,一会儿成了一只猫,一会儿又被风吹不见了。

    风能够吹动树叶的时候,就要准备扬场了。风刮了起来,父亲的木掀高高扬起,麦粒笔直地落下来,混在麦粒里的小麦壳和尘土随着风向前方飞过去,再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像一帧旧色的不断晃动的电影镜头,在风中拉长飘远。

    木掀扬起来的时候,旁边的杨树也伸展了手,像是在推木掀一把,留下热气腾腾的麦粒,吹走干瘪刺挠的谷壳。

    木掀扬着扬着风停了,扬木掀的手也停了,原本当空的太阳也偏了,饱满的小麦粒堆成了金黄色的小山,漫在脚背上,脚背上的血管连着心,把晒透了太阳的麦粒的热量源源不断地送给心脏。

    落下的麦粒装进蛇皮口袋里,往往是我用两只手把袋子口撑开,父亲或者母亲拿着木掀一下一下把金黄的小山一下又一下地铲平。

    小麦粒都被装起来了,被石碾压扁的麦秆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我们这些从未见过山的孩子开始攀爬这一座座高昂的“山峰”。我们在上面跑来跑去,全然不顾脸被麦芒戳了一下又一下。

    晚上的时候,月亮出来了,场就成了最好的游乐场。一堆堆麦秸就是捉迷藏最好的藏身所,有调皮的会在麦秆堆上掏一个窟窿,钻进去之后再用麦秆堵上,藏在里面半天,大家都找不到就去玩别的游戏,他们才偷偷地从麦秆洞里钻出来,再去吓他们一跳,又被追着满场跑。

    大人在这个时候不会像往常那样呵斥孩子们,而是坐在木掀杆上,拿着草帽扇扇风。喜欢抽烟的就有火光一明一暗,不喜欢抽烟的就有一缸子开水慢慢地散着热气。

    等到月亮偏了,老老少少都回了家,场上只剩下打好的麦秆装好的粮食,月光慢悠悠地晃来晃去,把整个村子都哄睡了。

    如果夜里起了雨,先被雨点淋醒的夜里看场的人,一定是一嗓子吼得全村人都能听见。“下雨了!”话音还没落,家里的壮劳力就都揉着眼拖着塑料纸快速地跑出来。一家盖好了会到其他家搭把手,大家伙看家家户户都盖好了新打的粮食才回去继续睡觉,不管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后来用了联合收割机,再也没有场了,只能在歌里听见,我站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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