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随笔）

    遇见他们的时候，严冬才刚刚到来。

    推开凝着白雾的透明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以及灰色的他们。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他们眼中闪动的光却让我不得不将这次志愿同往常区分开来。

    很难想象他们瘦小的身躯如何忍受那样巨大的痛苦，“骨癌”两个大字压在了这些像嫩芽一样刚刚萌发的孩子身上。印象最深的是离我最近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躺在病床上，露出的胳膊如枯树枝般粗细，仰着小脸盯着我问：“姐姐，窗外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从踏入这个房间，我就止不住的心颤。房间内的气味让我感到压抑、窒息，听到这个问题，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抬头却看到几个孩子目光全因为这个问题而聚到了我这里，我硬着头皮边思索，边说着“窗外世界很大，有花，有草，还有好多和你们一样大的小朋友。但现在是冬天，只有松树还是绿色的。”

    “冬天！那是不是还有雪花飘呢——我在动画片里见过，大片大片的，可好看了！”“我见过真的雪，还和爸爸堆过一个雪人，好大一个呢。”

    孩子们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说着窗外世界的种种，有的还比较幸运，过了一两年正常生活，有的一出生便在这病房扎了根，窗外的风景只能是梦中的幻想。提起窗外的鸟语花香，他们的眼里仿佛亮起了光，闪得我眼睛发酸，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窗外看看？”小姑娘的眼睛忽的又望向我。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向往，又带着一丝祈求。“大概春天来的时候吧。”“还有多久到春天？”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等天气再暖和一点。”我回答。她似乎满意了，又缩回到床上。“等天气暖和我就能去窗外看花儿了。”瘦小的身躯单薄又无力，可在我看来，她对生命的渴望却是那样的强劲有力。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像她一样做自己的小太阳，骨癌就像一个“小怪兽”，带着阴影侵蚀笼罩着弱小的生命，一个小男孩儿在谈话中突然抽泣……为了治病他截掉了左手，可那个“小怪兽”却依旧没有被赶跑。他说他喜欢打游戏，游戏里的人可以重来，有好几条命，他说他想去窗外看看，再嗅一次沁人的花香。他有太多想做的、想看的，可现在却只能面对这一个狭小的窗户。

    窗外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是日常生活，是花红柳绿，是不足为道。窗外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梦中的幻想，是坚持的理由，也许还是永远的奢望。

    “我还没有看过窗外的景，怎能轻易被击倒。”他们每天都在用自己弱小的身躯顽强地与“小怪兽”对抗着……

    （指导教师：王竹香）

北京市育英学校高一2班 陈映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