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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喆，别吃多，待会儿晕车可不给你停车啊。”领队扶扶帽子，一脸故作严肃。
“上车吧，上车吧。”
车子远离了房楼，天灰蒙蒙，云也压得很低。仿佛慢慢进入大自然，远离喧嚣，与绿色为伍，以风为曲。一山比一山高，树簇拥在一起，跨越过树木丛林，渐渐田地里便淌着水，山也离得更远。
“李水喆，有牛。”罗婉觉得惊奇，从稀疏几只到成群结队似的，毛发大多都是黑色的，黑压压一片中竟也有一些光泽。
“一、二、三……八、九。”李水喆对于见到牛不觉得惊奇，但没料到见到数量如此之多。
良久，便又遍处是山。
白湾，素有“九十九山空，天下之穷处”之称。耕地面积不大，水利设施不先进，人们耕地收成全看天气。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慢速移动，孩子们在街上追着闹着，罗婉镜头追着身影，想在相机中记录这一刻。
李水喆和罗婉提着背包下了车。领队移移帽檐，“你们先去跟孩子们熟络一下，了解一下情况。”转头安排男队员清点物品，转头又对着探出头好奇的孩子露出憨厚的笑容。
打从进门，后排的孩子们便转头看向他俩。为了不打扰老师组织纪律，李水喆和罗婉轻声坐在教室后方的角落里。后排一个小女生频频回头，看见李水喆就抿嘴，看见罗婉就悄悄躲过眼神，女孩瘦瘦小小的，眼睛水灵，笑的时候喜欢抿着嘴，从来没有露出过牙齿。
李水喆不爱与人打交道，总喜欢观察别人，他就坐在一边，听别人讲话。
“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怎么我一看你你就躲我？”罗婉向前探着身子趴在桌子上问。
“没有。”女孩眼看着罗婉，头微微下低，“我只是好奇你们。”
“我们是来搬书的。”罗婉嘿嘿笑，蹑手蹑脚坐在她隔壁。
李水喆出去找卫生间，顺便看看学校。
学校很小，有一栋三层的教学楼，教学楼以外的楼，更像是住宅区。教学楼前有一块空地，外层有大小两个椭圆圈子，大概是模拟跑道。天色阴暗，雨开始淅淅沥沥，填满了空地上的坑坑洼洼。他东走走西走走，左瞧瞧右探探。一楼的平房里原来有一间医务室，仔细看也像是学校老师的办公室。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有点掉漆了，露出绿色的锈底面，白色的桌子在白天里显得光亮。室内还有一台测量身高体重的仪器，想到小孩子们排着队脱下鞋子量身高，悄悄踮起脚的场景，李水喆不禁嘴角上抬。
孩子们都在一楼的教室里，人不多，只有两个班。领队说了，离学校远的孩子都回家了，离得近的孩子就先回来。三层高的教学楼，从外看墙壁如鱼鳞般。李水喆四处探，一楼的人比较多，如此一来二三楼便充满了神秘感。楼梯级很矮，李水喆一步几级跨上楼。
原来也是教室。教学楼不大，但教室却多。教室数量一多，教室便不大。他头贴着窗户的铁杆往里探，小小的教室里，桌子横排紧凑，能排四个大组，竖排前后距离缩小，也能排上七八张桌子。走廊地板上的砖块旧了，花纹模糊。好在围栏建得高，孩子跳起来可能只到腰的位置。“嘿，罗婉。”李水喆招手，罗婉刚从一楼教室出来，正对着空地四处看。
李水喆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下课了。领队在走廊外愁得很，教学楼的楼道窄，物资放在外廊，风一吹雨一飘，倒是全滴在物资上了。于是乎，便组织着把桌子都围成弧形，方便留出更多的空位。男孩们都出去帮忙把物资搬到隔壁教室，更多孩子聚集到教室里。阿姨拿着一个锅子进了门，罗婉在摆着椅子，李水喆便拿起抹布擦桌子，女孩们则负责把粥盛好，粥很淡，白色混沌当中带有细长淡橙色的南瓜丝。
雨滴越来越大，空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潭漫出多余的水，空地上多数是沙子，雨水一多便和沙子混在一起，成了小水潭。原本雨水少，沉到沙子底下，雨水一多混成水潭，雨滴一落下便会把沙子下的泥土涌到水面。
啃了大白馒头，喝了南瓜粥，喝上一壶温水。
雨比想象中的大，领队把钥匙给李水喆，“喏，你和阿婉先去把图书室开了，开窗户通通风。”李水喆应答，手臂下夹着几本书，又捧着几本。罗婉听闻，捧着书，快步跟上。
“楼梯淋湿了，又是水泥地，孩子会不会摔倒呢。”
钥匙一转一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图书室面积只有教室一半，淡黄色的柜子紧贴着墙面，柜子上大多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两层有书。
“姐姐，放在哪里？”有些大孩子帮忙搬书，罗婉应答，留下周周和几个女孩排列书本顺序。李水喆本打算下楼搬书，孩子们在楼梯一见着他，就把手上的书塞到他怀里，一蹦一蹦地，又到一楼搬下一趟。
搬运几个来回，柜子上满了，有些孩子就翻起书了，书里藏着另一个世界，得到一本书都让人欣喜若狂。罗婉爱看书，看见柜子上有熟悉的书，唤起小时候的记忆。
“这个，就是这个系列，我以前每天盼着能看这个系列的书。”
周周摸摸那书，把书翻一个面看背后的目录。“这个系列我看过这个、这个，还有……”
“姐姐，你们带过来的书都是从哪里来的。”
“姐姐，你下次选书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这系列的。”
“姐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
把书收拾好，用去了大部分时间。李水喆在一楼教室里分派着生活用品，罗婉下楼时，领队站在教室门旁，正与当地的老师了解情况。
“多看书……主要是作文这一方面，还是要靠阅读来提高的。”
“父母大多数都出去打工啦，家里都是爷爷奶奶。”
……
天色渐暗，孩子们该回家了。孩子们多居住在学校不远处，加之从学校带回去的生活用品重，年纪小的孩子拿回去吃力，领队便让志愿者们帮忙把东西送去。李水喆扛起东西跟着前方的孩子走，罗婉和周周跟在后方。到后来到周周家门时，李水喆和罗婉向爷爷奶奶问了声好，在爷爷奶奶目送下，匆匆回学校，赶回家的路了。
车子盘旋而下，天色早已昏暗，山路窄，车速慢。
回到平路时夜色已深，土地里漆黑模糊一片，早日里看见的牛也被夜色模糊，四周只剩星星点点的灯火。
李晓华 夏智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