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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8月06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麦笛聊诗之二十六

诗歌可以任性(下)

麦笛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8月06日   05 版)

    我是从顾城的“任性诗”开始,任性地喜欢上了诗歌,并一直喜欢着。

    请看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节选):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

    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擦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虽然,作者最后任性地结束了生命,但并不妨碍这是一首经典之作。因为这首诗不需要过多的解析,只要你对人类有着美好的憧憬,你都会读懂诗人的用意。

    他任性地为人类“画”出一幅美丽得不可能实现的蓝图。诗人似乎也看到了宿命的结局:“我没有领到蜡笔/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我只有我/我的手指和创痛/只有撕碎那一张张/心爱的白纸/让它们去寻找蝴蝶/让它们从今天消失”。悲剧!

    此诗以降,三毛、海子、顾城等诗人都成了上帝 “任性的孩子”,也许他们都去追寻屈原了,也许还有些写诗的“孩子”正在继续“任性”着,为此,我想提醒诗人们:任性是有底线的,它拒绝悲剧的结局。

    首先,任性有别。诗歌可以任性,诗人不可任性。虽然诗歌写的是自我,但是,诗歌和诗人是有区别的。诗歌中,你可以汪洋恣肆,你可以信马由缰,你可以名士风流。现实中,诗人首先是人,是社会人,二者千万不能混淆。

    其次,任性有格。诗歌中的任性永远不能触碰真善美的底线,这就是“格”。“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与“列车正经过黄河/我正在厕所小便”,两相比较,同为挑战传统的诗歌摆在面前,黑纸白字,格局高下,读者心中自然有数。如果一味任性地挑战审美底线,把博取眼球的任性当个性,读者是不会买账的。任性有风险,诗人须谨慎。

    第三,任性有度。当下一些诗写者为了追求诗歌的陌生化,胡乱任性的人不在少数。规避同质化,追求陌生化,主观愿望是好的,但心中要有度。尺度乱了,跨度大了都会适得其反。什么都敢写的“口水诗”,不知所云的“玄幻诗”就是这样的例子。前面讲到了任性可以,但一定不能乱任性。任性的尺度不是越大越好,还是把握在“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为宜。水中月,镜中花,必须要有月,有花。如果什么都没有,也要有所指。

诗歌可以任性(下)
在最后时刻不要把圆圈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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