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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8月0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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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从阅读心灵开始(小说)

盛丽秀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8月06日   12 版)

    小王公安大学毕业后做了法医,工作总是很忙,经常要出现场,有时给尸体做死亡原因解剖,有时也要给活体做伤害等级鉴定。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至今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女朋友,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职业。每当女孩子一听说他是法医,都眉头紧皱。其中有个女孩很坦白地对介绍人说,她觉得法医是个很晦气的职业,她不想她的亲密爱人身上笼罩死亡的气息,也不想那双接触过尸体的手再去靠近她。每当姑娘说明拒绝他的理由时,小王总会黯然神伤,他的心纠结疼痛,他想女孩子不喜欢他这个人无所谓,但对他的职业说三道四却让人听着不舒服。

    不过有时接触高度腐烂的尸体,连他自己都讨厌那超恶心的气味。可是这份工作毕竟要有人来做,而且法医的工作是要对生命负责,也是一些侦破案件的主要依据,他必须全神贯注、尽心尽力。

    每当从出事现场回来,他总是狠劲地洗着自己的双手,回家也要洗个热水澡。晚上,他通常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在网上查阅一些技术资料,或是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下工作一天后的心情日志。活着,有委屈、有孤独,当然更有成就感,每当这些纷繁的情感诉诸网络,他的心会感到一份释然。

    智能语音视频时代依旧写博客看起来有点老套,但小王乐此不疲。其实他建博客好多年了,那时他还是大学生,他喜欢在博客上梳理自己的日常生活,他的博客地址没有什么链接,也没有什么好友。应该说,博客是他内心的一个诉求平台,一个隐秘空间,在闲暇时整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让自己听到心灵深处发出的声音。

    在他写博客的过程中,从没有指望有谁来关注。而说来也怪,有个人开始悄悄关注他——与他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女孩,她叫小文。

    小文是个幼儿教师,二十几岁,是个阳光女孩,善良美丽,她每天除了和孩子们在一起,闲暇时也喜欢上上网,主要是下载幼儿歌曲或是网上做教学课件。在一个偶然的网络搜索中,她误闯到小王的博客中,一下子被吸引了,并把这个博客地址添加到收藏夹中,每个夜晚上网,她都到这里拜访,但从来不留言,只是默默地阅读,她怕打扰了一个不设防的洞开的灵魂。

    通过许多日子的阅读,她大致对博客的主人有些许了解:他年龄三十多岁,职业是法医,爱情婚姻不详。每一天看他的心情日志,从他的本真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细腻而深情的人。他的日志像流水账,但有些动人处却能把她的心深深地击中。其中有一段这样写着:“今天接触的是一个被火烧焦了三分之一的尸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又是一个情杀。回来吃饭时,头儿对我说,你很辛苦,食堂师傅给你开了小灶,让你单独吃,其实我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大家分享我带来的晦气,这一顿孤独的午餐,我吃得满眼是泪,后来头儿对我做了解释和道歉,我觉得宽慰。”小文读到这里,她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是为着小王的委屈。

    还有一段这样写着:“今天电视台记者采访我,问我常常面对的是死亡与伤害,是不是心有些坚硬与麻木,我说没有。我自问内心,我是真的没有,这不是撒谎。记得我接触到一个溺井身亡的小孩子的尸体,看着他背着的书包和掉下的小鞋,想着这样幼小的生命戛然而止,我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即使面对再多的伤痛和死亡,我的心有时无法摆脱柔软。”小文读到这里热泪盈眶,只为着小王的悲悯之心。

    许多日子,小王这位陌生法医的内心独白在小文的心里掀起了波澜,每一日的网上阅读让她兴奋并有所期待。有时他几天不写博,她便很担心,她不知他怎样了,不知他是病了还是出差?终于有一天,她给他留言,她说:“我是网上的过客,原谅我的冒昧,我无意中闯入你的博客,感受你的忧喜悲欢,你的心我都能读懂,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个体都会发出自己的光亮,谢谢你的光亮时常照耀我生命中的暗夜。”

    就这样,他们在网上相识到相爱,分享着生命的忧伤与快乐、青春的诗意与喜悦,爱情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两人的订婚仪式上,有人问为他们牵线的红娘是谁,小王甜蜜地说是博客,而小文笑吟吟地说他们的爱从阅读心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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