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是我国上世纪八十年代诗坛的时髦词语。笔者也曾凑过热闹,后终因思想力、反叛性、视野、笔力、生活阅历等诸多原因而浅尝辄止。36年来,我也断断续续写过一些文字,但离先锋相距甚远。可我对先锋的心仪一直未改,于是想起了这个话题。借用车前子的诗句来表达这种感情,“还没有炉火纯青/所以你浮想联翩”。
为什么今天我不敢奢谈先锋性,而只想谈谈先锋意识呢?因为先锋性是一种得到认可的文学现象,是既成事实,是目的地;而先锋意识是诗写者在创作时的一种主观态度,是敢于闯禁区越雷池的牺牲精神。先锋意识是出发点,而不是目的地。
主观上来说,许多人具有先锋意识;客观上来说,他们的诗写并不具备先锋性。只有在写作过程中始终保持先锋意识,你的诗写才可能具有价值,否则就会落入俗套或沦入同质化的窠臼。
诗写者如何培养自己的先锋意识呢?
首先,要了解“先锋”的源流和内核。“先锋”一词始于法国大革命,19世纪初扩展到文化和文学艺术领域。从法国文学史来看,《恶之花》是最早的先锋诗。它化丑为美的技法引领了世界诗歌的走向,可以说这既是先锋诗的起点,也是现代派文学的起点。
先锋诗歌对中国新诗的变革影响巨大。中国新诗百年,从未停止过先锋性探索。新诗先驱胡适等人都未使用先锋这个词语,但他们的创新性、反叛性、超前性与实验性,成为我国新诗先锋性的源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中国诗歌的黄金时代,一大批诗人投身诗歌先锋运动,创作出了一批具有源头性的作品。他们的诗观和成果集中体现在唐晓渡、王家新选编的《中国当代实验诗选》(1987春风文艺出版社)。这本定价2元的书,至少影响了中国诗歌30年。西川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海子的《打钟》,张枣的《镜中》,韩东的《有关大雁塔》,车前子的《蒲团》,于坚的《高山》等一大批先锋性作品,至今还在被诗人们模仿。
其次,要了解“先锋”的基本特征。先锋的特征就是背离传统、标新立异,其精神实质是革新。
在诗歌这个层面,革新也是“唤醒”。特朗斯特罗姆有句名诗:“醒,是梦中往外跳伞。”所以,先锋诗人未必是成功的诗人,但他们一定是清醒的诗人。
愚以为,即使他们的探索与实验具有某些极端性和破坏性,都是值得原谅和包容的。米沃什也曾经预言先锋诗也有可能成为“破坏性力量”。
虽然我们鼓励创新,但创新要恪守真善美的底线,就算是“审丑”,也应该是美的。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减少这种“破坏性力量”,尽可能使它变成建设性力量。
第三,要了解“先锋”的基本途径。先锋不是乱创新,也不是简单地“pass”,而是有一些基本规律可循的。当下,有一批诗人在缺乏实力的情况下强硬出新,盲目求新,实际上这都属于伪先锋。
麦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