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客户端

返回
 中青在线版权与免责声明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二维码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平台

2019年10月15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青年评论

作曲家和作家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

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 郭冰茹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10月15日   03 版)

    有一年,朋友参与“广东历史名人丛书”的写作,邀我一起,还帮我选了冼星海,我除了去图书馆抱回了几大本《冼星海全集》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我自动跳过了《冼星海全集》里所有的五线谱,直奔《我学习音乐的经过》《现阶段中国新音乐运动的几个问题》,突然发现音乐史和文学史,音乐和文学、作曲家和作家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遥远。

    1905年出生的冼星海,他的人生经历并没有超出那一辈知识分子生命轨迹的大致脉络。年少时接受“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明白个性解放和自由独立之于个人的意义,崇尚德先生和赛先生,向往一个科学民主、进步富强的现代民族国家。青年时四处辗转求学,1929年,冼星海去法国求学,半工半读,1935年完成学业,回到上海,加入百代电影公司从事舞台和电影音乐的创作。1935年的中国上海,山雨欲来,冼星海创作了许多救亡歌曲,他为上海文化界的左翼人士作曲配乐,积极参与左翼音乐家们提出的“新音乐”运动。

    如果把冼星海的人生经历放置在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脉络中,我们不难发现他和那个时代绝大多数的“有为青年”一样,回应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青年们,在思想上普遍政治化和“左”倾的时代大背景,这既是青年人实现个人价值的需要,也是他们实现民族解放,国家独立的社会理想的需要。

    1937年,冼星海参加洪深领导的“上海话剧界救亡协会战时移动演剧第二队”,辗转内地进行抗日宣传,落脚到了武汉。随着日本侵华战争的全面展开,民族危机加剧,冼星海和其他革命青年、文人学者一样面临选择,是留在武汉继续供职国民政府主管抗战宣传的“第三厅”,还是去延安任教“鲁艺”。

    此时的选择对所有作家作曲家而言,不仅是个人生活道路的选择,更是写作方式的选择。

    冼星海当时并非没有顾虑,延安的物质条件非常艰苦,吃穿用度都可以委屈些,但是进行音乐创作和器乐演奏的设备是否能够得到保障?如果不适应延安的生活,能不能随时离开……最终,冼星海跟当时许多革命青年一样选择了延安。

    《黄河大合唱》创作于1939年,是冼星海到延安之后的作品。这首歌到今天仍然脍炙人口、妇孺皆知,足以说明它的价值。

    音乐和文学毕竟是不同的艺术形式,有着各自的传播规律。不过,如果说到当时文艺界关于“文艺大众化”和“民族形式”的讨论,文学和音乐创作都面临相同的问题。读冼星海《现阶段中国新音乐运动的几个问题》,我觉得在理论探索方面,音乐似乎比文学走得更远。关于如何创建中国音乐的民族形式,冼星海从一个作曲家,而不是一个政治家的角度提出了许多具体的意见。比如利用欧洲的曲体来创作中国新音乐,但要有新的和声,在旋律和调性方面应该是中国的、民众的、通俗的;要研究中国的乐制,要研究民歌小调、旧剧、大鼓以及中国乐器;用对位法、和声法处理中国音乐等……正因为冼星海首先是一个作曲家,所以,他可以通过自己的艺术实践去推动这些理论构想。

    冼星海对音乐有一种执念,我读他《我学习音乐的经过》,感慨于一个背井离乡的年轻人,每天为了三餐一宿,为了不至于饿死街头而奔命,然而只要有时间、有力气就会锲而不舍地练琴。我总觉得对音乐有执念的人,不会满足于写大量赶时应景的急就章,虽然这些急就章感时忧国振奋人心;也不会满足于写几首容纳了民族风格的大合唱,虽然这些大合唱气势恢宏催人奋进。而有执念又受过正规欧洲印象派音乐训练的作曲家,亦不会满足于仅仅做音乐教育的普及工作,将精力和才华放在探索音乐的“大众化”问题上。然而,在那样一个民族危亡的年代,放下自我,悬置个性,投身革命却是许多知识分子的人生选择。反叛旧礼教的家庭,建立一个独立的自我并不容易,打碎这个独立的自我,将其重新融于一个时代可能更不容易。

    冼星海曾经就读于岭南大学附属中学,当过岭南大学银乐队的指挥,也许他曾在我每天都会路过的怀士堂里指挥过他的小乐队。沿怀士堂一路向北,出中山大学北门,隔江望去,便能看到那座檐角高翘,造型独特的星海音乐厅。在音乐厅东侧的小广场上,矗立着一尊冼星海的雕像,他正挥动双臂,指挥着他的乐队,意气风发。

《钟鼓楼》:刘心武笔下的市民生活交响曲
作曲家和作家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
乔羽:我和我的祖国
返回
中国青年作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