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屈老师

    屈老怪，我师范的一位生物老师。他性格孤高，我行我素，故同学们送其绰号“老怪”。

    他喜花，便在宿舍前空地开垦了一块花地，里面种着品类繁多的花，当然都算不上名贵，多是些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我每次经过那里，差不多都能见到他在浇花或者修剪花枝，嘴里还念念有词。

    “屈老师，浇花啊！”

    “哈哈，浇花。”

    上课了，屈老师总爱穿一条扎着裤腿的黑灯笼裤，上身着一件汗渍渍的对襟袄。

    他从不让我们起立喊“老师好”，理由是，老师好不好，一句“老师好”是难以定位的。

    上课了，他把夹在腋下的课本和讲义放在讲桌上。给我们上课期间，也从不翻看课本或讲义，似乎那些要讲的内容早已装入他的脑袋里了。他的“嘿嘿……”几笑是上课的开场白，随后就转过身子，在黑板上开始疾书起来，写着满满一黑板公式或简易示意图。讲起课来，他就激情满满，而且声音总是那么地高亢洪亮。讲课时常常讲着讲着他先笑了起来，让听课的我们一愣一愣的。慢慢的，我们都有点漠然了他的笑。

    讲完一黑板内容，他又自己擦掉，从来不指派同学上讲台帮他擦黑板。

    一节课的时间，屈老怪不擦换三两黑板的讲课内容，就似乎觉得意犹未尽似的。因为不住地擦黑板，他的身上总是沾满了粉笔灰，白白的，尤其他的眉毛他的头发，如同一位白眉大侠。看着他这副模样，我们就情不自禁地笑了。

    尽管他的课讲得那般生动那般有趣，也总有一些同学不认真听他讲课，或睡觉或看小说或低声谝闲话。他从来不到讲台下走动，他的范围就局限在那三尺讲台上。有胆大的同学，趁“老怪”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偷偷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

    平时不学习，考试了，忽地觉得应该考点像样的分数，毕竟能考入师范学校的同学可都是各县拔尖的学子啊。考不出好成绩，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很丢脸的事情。

    然而，翻开《生物学》，啥也不会啊。没办法，三三两两偷偷跑去找屈老怪，央求他告知考试题目。

    屈老怪依旧“嘿嘿”一笑，慢条斯理地说，这次考试都是我课堂上讲过的，都是原题，绝对没有一个课外的。同学们就“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给屈老怪说起了好话。只是，去时兴高采烈，回时皆灰头土脸。

    没办法，只好找那些平素认真听课的同学，要来笔记“临时抱佛脚”，废寝忘食苦学几天。尽管如此，还是有个别同学挂科补考的。

    虽说屈老怪在考试方面铁面无私，但凡事都有例外——班上的小孙就曾经被屈老怪特殊照顾了一回。某学期考试前一个月，学校组织同学们在学校操场后边的农场劳动。作为班级劳动委员的小孙，勇挑重担，负责推拉小平车。谁知，在劳动行将结束之际，小孙脚踝扭伤，此后回家休养去了，期末考试自然也就无法参加。屈老怪知道此事后，没有要求小孙补考。他在班级考试分数栏上给小孙填写了及格分数。同学们知晓后不禁感叹“这个屈老怪！”

    屈老怪是七庄村人，毕业后我曾在他村口遇见过，打招呼时他似乎早已忘却我是他的学生了。他显得苍老了，但绝不老态龙钟。只见他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念叨着，却又时不时“嘿嘿”笑出一两声。

    我的“屈老怪”老师，多想再回到先前的时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听您的讲课，听听您那莫名其妙的开怀大笑。可如今虽然我已和您一样站在这三尺讲台之前，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和味道。

山西运城市万荣二中教师 薛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