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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2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当事人说

被煤油灯火苗轻卷的青春

安徽黄山市作协副主席 汪少飞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11月12日   01 版)

    县广播站发的采访本。作者供图

    “青年民兵之家”印章。作者供图

    谨以此文,纪念我们60后已经失去了的艰难、迷惘而又美好、闪光的青春。——题记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歌,一支难忘的歌……”这是一支感动和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歌——电视剧《蹉跎岁月》的主题歌《一支难忘的歌》。我常常带着这支歌的情绪,翻看自己的一本留存多年的笔记本。

    这是当时县广播站发给我的一本精致的采访本,淡蓝色的塑质封面,上面有“广播”二字。岁月无情,人与物皆然,本子早已走形变色了,扉页与内封页之间不知何时已用数条白色胶布胶接着,但我的名字和“1984.5”字样清晰可见。内页也全部泛黄了,但那稚嫩而缭乱的字迹,久违而熟悉的名字,模糊而动人的场面,仍如静谧而遥远的夜空上的点点星辰,在我的眼前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影。

    那是一个被煤油灯的火苗轻卷和点亮的青青岁月。

    时光回到上世纪80年代,我们中学毕业回乡务农的淡淡伤感,很快被热血沸腾的“请团组织考验我吧”的入团申请书所感化。晚上,青年男女们聚在一起看报、唱歌、讲故事、聊未来,白天挖山、打草的辛劳一扫而尽。我的那个名叫南阳的村子(扁担铺自然村与其相连,为一个生产队),地处黄山西南麓太(平)黟(县)边界的一个山坳里,有60多个活泼、灵秀的青年男女。 

    当时走的是板车路,点的是煤油灯,每逢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闪着幽怨。我们几个回乡的小青年一开始在队里混得很美。在高山上,我们几个伐木的双手枕着后脑勺,透过枝叶的隙缝,遥望蓝天上飘忽的白云浮想翩翩。躺着、想着便打起呼噜来,云彩便成了我们青春的梦幻。直到老队长的大嗓门儿吆喝收工了,我们才从梦幻中醒来。收工了,总得伐几根木头下山交差,可我们谁也不愿伐,于是我们“哥俩好啊肚皮叫啊……”划拳,谁输了谁伐。当我们唱着“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最后一批下山时,队长还表扬我们“积极”呢。为这,我们捧腹大笑了三天。但笑过之后,我们便陷入深深的忧思……

    农村在变革,但变革不能没有歌。外表文静内心却不大安分的我忍不住了,决定牵头组建业余文艺宣传队。在团组织和队里的支持下,在队里的大会堂里,我们用木板搭成了戏台,拉上了紫红色的帷幕。

    此后,在退了漆的饭桌上甩老K的青年们,亮着嗓子来了;焐在火桶里打毛线的姑娘们,披着红纱巾来了;在懒洋洋的冬阳下耷拉着脑袋的老人们,也打起精神来了……宣传队里有十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个头一般高,辫子一样长,苗条却不失丰盈,嗓音各具千秋,她们成了宣传队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煤油灯的火苗扑闪了一个闲冬后,我们的锣鼓打得有板有眼了,村里的文化人长久叔和炳森叔是锣鼓队的师傅;姑娘们唱歌、表演都像模像样了,乡文化站的漂亮女孩小林常下来辅导,尤其是那时刚刚时兴的相声,得全村老少笑得前仰后合。那年春节前,宣传队排的就是我编创的相声《风灾》,说的是农村大操大办红白喜事成灾的事。在公社演出时,宣传队一位男歌手的一首《牧丹之歌》,唱得全场掌声雷动……

    村前的草地黄了又青。那时的我被大伙选为团支书,我所在的山河行政村有5个队,分散在连绵20多里的大山里。团支部集中活动显然不切实际,几回回在煤油灯下凝思,以我所在的最大的团小组为点,带动各团小组的面,和村民兵营共建“青年民兵之家”的念头萌生了。

    安家首先要钱,经我再三游说,老队长只答应给150元。那时150元并不是个小数了,但还是不够,怎么办?那是一个冰雪未融的残冬,早上村里尚未冒烟,我便和大伙儿将残留在雪路边、河沟里的散落毛竹搜集起来,集中扎车(板车),拉到20多里外的公社所在地卖。手冻得失去知觉,经火一烘里面便如割肉般阵痛。风雪虽寒,但望着雪路上放竹车的青年男女们,我的眼眶和心里始终是热的,而全然不知或不觉雪后结冰的高山小路步步惊心,路下便是万丈悬崖。

    安家要房,我们便腾出队里的一间“知青”房,逢活动便搬出队里的一台转盘“三用”机。虽是台老掉牙的家伙,唱片纸上不少都是“杨子荣”“阿庆嫂”,却是我们最值钱的家当了。我们搬来了队里多余的桌子,用在雪地里抠出的钱买来了象棋、扑克、图书,再在墙壁上贴上手抄的歌词等。逢雨日和夜晚,少男少女们便往“家”里钻了。煤油灯下,我给大家讲《生死恋》的高岛、《人证》中的八杉恭子、《追捕》中的杜丘和《人生》中的高加林等。山村歌声的旋律也变了,由“九九呀那个艳阳天来”,到张明敏的“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到费翔的“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大伙儿还学会了《踏浪》《外婆的澎湖湾》等,尽管不少男女“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眉目传情也”,我亦然,只是,她嫁出了大山。后来,我们又创办了辟有本地新闻、青春风采、生活指南、文学园地等栏目的墙报《南阳报》,图文并茂,及时更新,颇有吸引力。

    光有歌声是不够的。在大伙儿的倡议下,由我执笔给新任的市长(原县级黄山市市长童怀伟)写信,呼唤山区需要一条现代化的公路。距发函之日仅隔6天,市长带着山区人民的希冀赶来了。同年3月,拓建太(平)黟(县)公路太平段的炮声,震醒了沉睡了千年的古道。

    村里有声有色的共青团活动,使大山里迎来了市及毗邻乡镇相关领导和人员“取经”,我也因此被评为全市十大优秀共青团干部。

    弹指一挥间,我离开那个山坳已30多个春秋了。但无论是当初在条件艰苦的乡政府上班,还是后来在部队单位工作,到党的宣传文化部门工作,那段煤油灯下的“共青”情怀和青春岁月都使我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她是我青春的岁月汇成的一条河,是这条河里飞出的一首深情而难忘的青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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