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过去了,回到我的初恋发生之地。
几步远的地方,几百步远的地方,拐角处,柴垛和柴扉的长景头深处,汩汩地不断有老山河冒了出来,老屋的井台上那一棵老树已经长发及腰了,几朵大花扑面而来,又擦面而去。
侧耳细听,大花叩着所有深掩的窗,深掩的草径和细水,深掩的碎石,深掩的小院和青砖黛瓦,以及我深掩的一首小诗,有一些句子还缱绻在一抹慵懒的水墨里,有一些句子还飘在我上一个冬天离开这里的早上。
然后有一股小风,从一面我熟悉的马头墙上款款飘了下来,有几只曾经认识的蝴蝶,漫上我的额头,恩爱了一下,又嘀咕了几声,天空的裙摆一拖,抖乱一树柳丝,一树鸟鸣,有一些大鸟,我未见久矣。
然后三步之内,必有芳草,伤心所在,别有幽情,北风曾经漫卷过我的地方,芳菲之魂生烟,一根极细的草上,草尖尖上凄凄的清欢,亮了,草尖尖上凄凄的我,亮了,凄凄的我,可以喊门了吗。
然后,柴门开处,一个女孩,穿着花衣,端端坐着,嘴里咬一首妈妈教会给她的春天小诗,而她的外婆,曾和我在某个冬日恋爱过的那个优雅的老女人,端端地抿着嘴角。
再然后,燕子衔一些老句子,在一些形将消失的旧屋檐上呢喃,绝美的炊烟拂一些轻薄如爱人的离愁,一切不言,都被这春色埋了吧。
江西德兴市第二中学教师 黄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