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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3月3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600公里的生命接力跑

谢宛霏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03月31日   11 版)

    陈星旭翻着十几个志愿者群里的信息,心情有点放松。武汉最险恶的日子已经过去,资料搜集组已经三四天都找不到新冠患者的求助了,那种睁眼闭眼之间生命消逝的日子似乎正在渐行渐远。群里小伙伴们能搜集到的都是些非新冠患者的求助信息,群内已经没有了疫情初期满屏崩溃的悲恸,多了几分镇定。

    2月21日,一名志愿者发来的“疫情下,危在旦夕的小生命求助”信息,引起了陈星旭的注意。

    “孩子出生于1月22日,根据医生的初步诊断为皮罗综合征(腭裂+小下颌+舌根后坠),目前患儿由于呼吸困难+喂养困难,2月13日已上无创呼吸机,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医生通知家长做好心理准备,病情随时可能恶化,有生命危险,急需立即做手术。”这条信息他在2月18日就看见过,当天有好心人帮助孩子爸联系到了在皮罗综合征方面最权威的南京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医院同意在孩子非新冠肺炎的前提下收治。“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便放弃了后续的追踪和跟进。”原来,晏辰刚父亲也认为只要医院肯接收,这件事就得到了解决。“他哪里知道,离汉治疗在武汉封城的大背景下,是一件何其困难的事情。”陈星旭与孩子父亲取得了联系,通过他颠三倒四的描述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决定接下这个求助。

    如果按部就班的按程序申请,需要时间太长,陈星旭决定直接拨通纪委督导组领导的电话,“这可能是最快的解决方式了”。这个领导可跟他非亲非故,电话来自志愿者群,因为此前他帮助过两个重症患者。陈星旭“厚着脸皮”拨通的电话,先表明了志愿者的身份,并把孩子现阶段遇到的问题告诉了对方,那个领导丝毫没有推诿,直接答复会转给有关部门协调解决。

    “那个领导似乎是在一个信号很不好的地方执行公务,我是断断续续打了三四次才把来龙去脉给他说清楚,他本可以选择不接的。”陈星旭说。

    不到一个小时,孩子爸给陈星旭回了电话,说社区、洪山区政府、市公安局等几个部门都联系了他,“说离开武汉没问题”。

    陈星旭便以为转诊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但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困难的开始。

    医院告诉晏辰刚父亲,如果患儿想到南京救治,得全程带着呼吸机。但按照规定,120急救中心和省妇幼的救护车不能出省,只能开到湖北和安徽的交界处——黄梅县。同时,南京儿童医院需要患儿两次核酸检测呈阴性,随车医护人员和司机核酸检测呈阴性。

    “离汉只是牵扯湖北一地,而安徽和江苏段,只能自己想办法。这条救命通道串联了三地,也牵涉到三个省的疫情防控。”陈星旭感觉,这事完全超出了他一个志愿者的能力范畴。

    “后来,我都把办法从地上想到天上了。”陈星旭听说有医护直升机,他就开始联系,想着征集善款也要救助这个小生命。

    陈星旭通过朋友圈和志愿者群,发出了求助信息。很快,华中科技大学志愿者团队的何春晖表示愿意帮忙,她联系了在南京的华中科技大学校友梅立和杨磊,并建立了微信群“晏辰刚小盆友救援群”。然后大家就都在往群里拉人,有的负责联系南京卫健委,有的负责联系防疫指挥部,好多人陈星旭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是谁,但他们都在为这个陌生的新生儿一起努力。

    在多个志愿者组织、华科武汉校友会等组织和媒体的帮助下,最终成功联系上了湖北、安徽、江苏三省的疫情防控指挥部,开辟了特殊的“绿色通道”。

    绿色通道有了,陈星旭只需要落实救护车的问题了。通过推荐,他辗转找到一家叫安达迅的救助站,那里有跨省运送早产儿的经验,且车内医疗设备比较齐全和先进。在跟安达迅救助站的毛海医生沟通过情况之后,陈星旭又拉一个“晏辰刚小盆友资料对接群”,让湖北省妇幼医院的医生王慧与毛海沟通一些专业问题,例如氧气量给多少,心电仪怎么调,呼吸机什么频率等等。

    “因为孩子的气管只有酸奶吸管的四分之一,运输途中随时可能会停车进行开喉插管手术,他们从晚上9点一直对接到了24号凌晨2点。”陈星旭回忆,但当他们沟通到人员跟车情况时出了问题。

    毛海发现,这个时间点根本“协调不到医生”,要护送宝宝到南京,车上须配2个司机、2名医生和1名护士。但救护站所有医护人员都被抽调到前线,医生只剩下他一人。按要求,救护车每两个小时需换一次司机,如果毛海去开车,就有2个小时没医生照管孩子,“危险太大”。

    这个消息对陈星旭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马上给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医务科负责人黄志明打了电话。“那时候凌晨3点了,他还在工作,听到我们遇到的问题,马上就开始给院领导打电话申请,一分钟都没耽误。”陈星旭说,当听到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同意抽调副主任医师王慧和王莉莉护士长全程护送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这些人真的是白衣天使”。

    中午12点50分,志愿者们开车载着孩子爸去省妇幼办理了转诊手续,便踏上了护送这个小生命去往600多公里外的求生之路。经过8个小时20分钟,救护车安全抵达南京市儿童医院,孩子被送进了ICU。

    目前,这个跨越湖北、安徽、江苏三省,从武汉转诊至南京的新生儿已经成功进行了第一次手术。在陈星旭看来,这孩子就像是武汉的缩影。他出生在武汉封城的前夜,受苦受难的这段时间,恰好也是武汉最艰难、最痛苦的那段时间。而这96个小时来自各地陌生人的接力救助,也像极了全国各地的医疗队驰援武汉。“希望他可以跟武汉一起康复,在人性光辉中茁壮成长。”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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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最美的青春在战“疫”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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