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一首凄美的歌谣（散文）

    李之仪《卜算子》词云：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是李之仪的代表作。全词明白如话，但是，所表达的情意非常深——我就住在长江的上头，你就住在长江的下头。我天天想你，肝肠寸断，我们隔得并不遥远。我们同饮这长江水，但是，我们就是不能见面啊。长江的水，绵绵不休，它就像我对你的爱恨，绵绵不息。最后，只是愿你的心像我的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了我对你相思的情意。能够如愿以偿吗？这真是一首凄美的歌谣啊——暗恋，一首凄美的歌谣。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云郎十五岁那年，正在读中学，每天清晨就要起来背课文、记英语单词。这一天，土墙上的广播照常地响了，云郎并没有在意，还在晨读中，突然，放了一段音乐后，一个极富磁性的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听众朋友，早上好，我是呢喃，今天由我为大家主持一档早间的音乐节目——《青春的朝阳》，希望您能够喜欢……”那声音，分明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的声音，是那样的柔美甘甜，犹如山间的清泉，沁人心脾。云郎放下书，静静听着《青春的朝阳》栏目中的音乐，音乐时间很短，大概十五分钟，最后，是主持人呢喃的一声再见。这一声再见，就让云郎魂牵梦绕了一天。

    这是某省人民广播电台的一档音乐节目，却成了云郎每天早上的精神食粮。好像里面的每一首情歌，都是为呢喃为云郎播放的，《九九艳阳天》里十八岁的哥哥不是云郎吗？只要有一天没有听到《青春的朝阳》，更严格地说只要有一天没有听到呢喃的声音，云郎就像掉了魂似的。

    有一次，呢喃在主持《青春的朝阳》的时候说：“昨天晚上，我去了公园散步……”云郎心里咯噔一下子：“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去公园干什么呢？该不会是去谈恋爱吧。”想到这儿，云郎一阵阵心痛。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更别说用心读书了。他每天都细细地听呢喃的节目，看看能不能听出什么秘密。然而，呢喃柔声依旧，每一个字，好像晶莹剔透的露珠，滴进云郎心里，每一句话，都是温柔的甘泉，流进云郎心中。每听一次呢喃的声音，云郎就多一分幸福，每听一次呢喃的声音，云郎就多一分痛苦，云郎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呢喃。

    云郎爱上呢喃，呢喃知道吗？呢喃知道在遥远的天边，有一位多情的男孩在痴痴地守住她《青春的朝阳》，守住她的温柔的声音吗？这时，每每听到呢喃的声音，云郎心中就要刺痛，真的不行了！云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锥心之痛了。在一个周日的下午，一个下着雨的周日的下午，云郎带上自己仅有的一块五毛钱去邮局，想给远在天边的呢喃打个电话，他一步一滑地淋着雨来到八里外的邮局，邮局的人看了广播电台的电话，说：“二元五毛钱一分钟，你还要先填单子。”云郎一下子就傻了，他手里的一块五毛钱根本就打不了电话啊！他长叹一声，对邮局的人说：“好吧，我一会儿来打。”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雨，越下越大，浇灭了云郎心中仅有的希望……

    “我要努力读书，将来挣钱来娶你。”从此，云郎咬紧牙关，不再听《青春的朝阳》了，也不再听呢喃的声音了，尽管，呢喃的声音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刺进他的心中，稍微想一想，就阵阵的剜心之痛。就这样，过了两年，功夫不负有心人，云郎考上了技术学校，进了学校，他提起了笔，给呢喃写信，尽情诉说相思之苦，可是，泥牛入海，没有回信。

    前面一条河，静静地流淌。那是不是忘川河？不是！那不是忘川河！传说中，爱一个人，只要惦在忘川河受苦千年，千年以后，找到心爱的伊……那是一个虽然凄婉但是美丽的故事，有美好的结局，然而，云郎只是听到了呢喃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从没有见到过呢喃的人，呢喃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也就是说，云郎愿意为呢喃在忘川河受苦千年，也不会得到呢喃的……

    “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这一辈子心中不应该只有呢喃……”云郎大叫一声，心中豁然开朗。

    暗恋，一首凄美的歌谣。

四川省威远县静宁寺共华小学教师 余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