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随笔）

    《脱口秀大会》上，李雪琴的一句“宇宙的尽头是铁岭”，瞬间触动了我心底最原始的情怀，那些纷纷扰扰的凡尘琐事，如梦似幻地在脑海中萦绕，似乎有个声音呼唤着我回到我的“宇宙尽头”……

    我的童年是在奶奶家度过的，奶奶家在辽宁省铁岭市昌图县付家镇郭平房村。十一放假期间，我登上了归乡的列车。

    记忆中，奶奶家门前有条土路，小路弯弯长长的从村里延伸到镇里、再到县里。辗转换行，下了摇摇晃晃的汽车，终于走在这条路上。放眼望去，田里的谷物已经收割完，路边的树上还挂着些红的、绿的、紫的果子，十月初，东北便冷了。边走边看着树上的果子，恍惚中，一幅清晰又模糊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一个老人牵着毛驴，上面坐着他的幼孙，他拿树枝打下树上果子塞到幼孙手里，老人看着幼孙默默地笑着，但那笑容，忽然又模糊了……我跳起来在路边的树上摘下一个梨子，酸酸甜甜的记忆在口中翻滚。

    刚进村口，便闻到一股若隐若无的酒香，想是张大爷家的儿孙还在用纯粮食酿造老酒。儿时记忆中，张大爷爱喝酒更爱酿酒，还总琢磨着用村里种的粮食、水果酿不同的酒。每次酿完酒，他只有自己喝着满意的才会卖给来买酒的人，口感差一点点都不卖，可他又舍不得倒掉，就把那些酒留着自己没事喝两口儿。张大爷热情豪爽，谁家有事叫他，都会伸手帮忙，村里人对他敬重有加，所以他的酒友、朋友很多。他摆在正屋居中酒架上的酒可以随便倒在杯子里品尝，喜欢喝的再买，而他放在东边酒架上的酒，谁都不能动，连自己的儿孙也不行。久了，就有人好奇，偷偷尝了一杯，他便跟人家急。后来大家才知道，那些酒，别人尝不出什么，可是他自己喝着不满意，就留下来，不卖也不许别人动。“乡里乡亲的，我不能因为一坛子酒砸了自己的手艺。”张大爷说的这句话，我始终记得。

    儿时不懂酒，只喝过奶奶自己酿的米酒，虽然工艺简单，但是醉醉的口感，是最暖人心田的味道。奶奶每年都会酿些米酒，每当奶奶酿酒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馋馋地盯着，吃上一口蒸熟的糯米，心满意足地期待着米酒发酵、出酒。每次打开奶奶装酒的坛子，抿几口酿好的米酒，便心花怒放……爷爷奶奶已过世多年，回家看见老屋里熟悉的酒坛，似乎口齿间的余香还在，却再也尝不到奶奶酿的米酒了。

    这次归乡，与同学畅谈、与朋友叙旧、与亲戚家人聚会，我们都在张大爷家买酒，左邻右舍、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张大爷家的酒，除了他只卖品质好的酒之外，他家的酒散发着谷物的绵柔，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久久不散。

    归乡，人变了、路变了、房子变了，但是浓浓的亲情，浓浓的酒香，都是旧时的模样。工作后，喝过很多种不同的酒，但是在情感上，总觉得家乡的自酿老酒味道最美。我想留住这亲情，我想留住这味道。便去张大爷家买了几坛酒，虔诚地请村里的手艺人帮我封口、刻字，我想把记忆和乡情，统统埋进我深爱的土地。

    躺在烧得热乎乎的火炕上，我睡得很香，很熟。睡梦中，陆游的诗句反复吟唱“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也许，在今后不久的将来，我的家乡铁岭会变得更加美丽富有！

    责任编辑：龚蓉梅

张寒（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