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他父母会给他取名。也许是二蛋、毛驴叫了重名?也许是红薯、毛豆的觉得不够时髦?或者是取个土的名字好养活?
土地。姓郑名土地。这个名字自然又强大,似乎这名字不是他父母给的,是小村子给的。
可是,土地长的一点儿也不像村里的土地。村子地处平原,土地平整,加上村西头一条小河终年欢快流过,土质特别肥沃。而土地在三岁时因一次高烧,变成了《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小卡西莫多,面相甚至比卡西莫多还艰难。有着四面体的鼻子,马蹄形的嘴、略歪,说话结巴,还伴有哈喇子不急不缓地流出。但土地不驼、不跛、耳聪目明。
土地家住在村子中间。每天升起的太阳总是以适中的温度照在他家的屋顶上,同样,每天的夕阳也以适中的温度持续停留他家的屋顶上,使三间屋顶成片的红瓦持续地光彩柔和。
土地没读几年书,但土地懂礼貌。“叔-叔-叔叔好,婶-婶-婶子早。”土地一字一字真诚地叫着,哈喇子在嘴角晃悠着。“土地,来,我这车子推不动了,你帮叔一把。”“土地,这么早,你又下田了?”村里的青壮年大都常年在外打工,土地成了村里小劳动力,也成了叔叔、婶子们最爱喊的名字。
村东头读大学的小明带回来一个城里女朋友。土地到小明家商店买瓜子:“我买-买-买-瓜子。”小明的女朋友被吓了一跳,脸也涨红了。一群毛蛋孩子见土地来商店,呼啦一下子把土地围住:“土地!土地!土地!”“给-给-给,去-去-去。”塑料袋里的瓜子迅速分完,土地拎着空塑料袋、红着脸跑了,身后留下毛蛋孩子们欢呼雀跃着。
2016年,是土地的春天,谁也没想到。
那一天正中午,土地回到村子里,还领回一位美丽的外国姑娘。此时,在正午的太阳下,土地家的屋顶上,正春意盎然,暖意融融。
原来,因为土质肥沃,村子里家家收成好,现在收的粮食不用交公粮也不上农业税,每亩田还有政府补贴。农忙时全是机器播种、收割,农民的生活再也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代了。日子过得好,时间也跑得快,不知不觉中,土地已18岁了。冬天农闲时,土地到南方打工,因土地骨子里有天然的坚定、质朴、真诚和善良,同在工厂打工的外国姑娘阿扎雅深深地爱上了他。
“土地,我说,明年你们要是生个男孩,就叫大米,生个女孩就叫麦穗。”“是啊,是啊,我们村土地上的庄稼颗颗饱满。”“哈哈哈,我们土地和阿扎雅生的小混血,不知有多漂亮呢!”
乡亲们嘴里说着土地的爱情结晶,脸上笑眯眯,心里甜蜜蜜。
责任编辑:龚蓉梅
孙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