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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7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蟋蟀的秋天

中国科技馆讲师 耿娴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11月17日   11 版)

    北京的秋老虎并不肆虐,但也不饶人。夜凉能冲淡余暑,可是关上窗户又闷热。一个晚上跟窗户较劲,开开关关是常有的事儿。“小夜曲”一直不绝如缕地传进屋,开窗时好像一个乐队被请了进来,关上窗,乐队又像是躲进了暮色的后台。“小夜曲”仿佛在提醒:夏天已逝,繁华还在,只是不多时。

    蟋蟀进入了一年中的狂欢时节!

    活了三十多岁,一直都没离开过闹市的我突然产生了疑问,蟋蟀总是在入秋开始如此喧闹的吗?一面靠窗听着它们次第传来的演奏,一面顺手在手机上打开了百度。原来,雄性蟋蟀在入秋开始求偶,用有节律的振动吸引雌性交配。难怪它们会如此卖力地演奏了。这是生命最狂野的活力之歌呀!

    夏天最聒噪的莫过于鸣蝉,可是我墙根的秋天的蟋蟀,一点儿都不亚于鸣蝉的分贝力度,且更加悠扬。声音强弱交替,长短交织,像小提琴协奏曲,音符弹跳,欢快又婉转。我不禁想,我是怎么荒废了三十多年,让蟋蟀对于我都像可有可无地存在着。直到今天,我才能屏息凝神地注意到它们,使我不得不对这一小小的物种产生敬畏。想来想去,这和我居住的环境有关系。奈何我从来都没离开过楼房,今年为了孩子上学,辗转住到小学附近,碰巧是一楼,而且又是个老楼,出门就是砖地,砖缝的杂草都能高过我的鞋面。于是和蟋蟀邂逅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就都占全了。

    夜里蟋蟀们大张旗鼓地演奏,白天偶尔会有一两只出来暗中觊觎人类社会。我在草丛里听见过它们的浅吟低唱,在楼道的角落里窥见过它们惊恐的身影。甚至一大早出门,还能撞见被人踩死的蟋蟀硬挺挺躺在地上,足有拇指那么大,想来应该是个好乐手。它们无奈在城市里与人为邻,东躲西藏,委屈了自己。

    这个因《聊斋·促织》让几代中国人都津津乐道的小动物一直活在文化里。《促织》还被改编成了木偶动画,给我的童年带来无尽的快乐。然而这些都没能唤起我在生活中对蟋蟀的注意。不得不唏嘘这是城市生活让人远离田园从而生疏自然的结果。就像节气已经是台历上的记号,褪去了农耕文明指挥棒一般的华彩。人们在封闭的人类社会中循环往复地交流就可大展宏图,已然与大地和自然产生了深深的隔膜。动物所具有的物候特征反倒成了我们猎奇的对象,仿佛它们才有着感知生命节律和自然变化的能力。这算不算是人的一种退化呢?

    看着月明星稀的窗外,我在想田野里蟋蟀世界该是怎样一番欢愉的情景。这让我想到美国乔治·塞尔登的《时代广场的蟋蟀》里描写的柴斯特蟋蟀的故事。尽管蟋蟀在纽约用自己纯真的音乐打动了熙来攘往的人们,但它依然无比怀念康涅狄格州秋天的农场,它喜欢那里成熟的气味,和一片金黄的丰收。它亲手结束了自己成功的都市生涯,回归了田园。表面上看,它寻找秋天的安居之处,非常暗合蟋蟀繁殖的物候特征,但却是对人类世界一个良好的规劝:人啊,该停下的时候就停下,放慢那兀自傲慢追求所谓成功的脚步。因为我们都是大地的孩子。我们需要唤醒身体里属于自然的那一部分,感受最简单的健康,美好和幸福。

蟋蟀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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