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独归远（散文）

    著名彝族歌手吉克隽逸曾在参加《经典咏流传》时说过“故乡是每一个游子心中永远的牵挂，为了梦想我们带着思念离开，但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了思念回来。”2018年的9月，我离开了那座养育我十几年的城市，来到了重庆。

    那个时候，面对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面对城市夜晚灿烂的霓虹灯光，我无措而彷徨，这一切都太陌生，唯一熟悉的只有这远远近近的青山绿树。每个夜晚，飞机从城市上空飞过的轰鸣都格外清晰，我站在阳台上，仰望天空，偶尔能看到一片晴朗的夜空中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有时候还能看见又圆又亮的月。但是我再也没听见过夏日的夜晚，嘈杂的虫鸣，再也没看见过，秋日的夜晚，月似银盘，也没能再看见冬日黎明结霜的田野。

    我想念，骄阳似火蝉鸣满林的夏季；我想念，雪花飘落烟雾袅袅的冬季；我想念，繁花似锦雨后青绿的春季；我想念，瓜熟蒂落丰收满仓的秋季。我想念，那些夜里我听见的虫鸣，我想念，那些照进梦里的月光，我想念，那日夜在流淌的小河。

    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如此想念。

    曾经，为了生计，每一个春天的周末我都要早起去山上摘蕨菜、打竹笋。竹笋差不多都是就地回收，而蕨菜却是要从山上背到山脚的。在故乡的那座山上，我记住最多的不是遍地的鸢尾花，不是雨后山岚里若隐若现的新绿，而是烈日底下我滴进山道里的汗水、饥饿和干渴以及背着重重的蕨菜从山上滚下又被路边的树拦住的经历。这座山上，埋葬了我的爷爷奶奶和叔叔，也埋藏着那些年我心酸的往事。

    我时常想起那座山，最开始是因为辛苦，所以记忆深刻，后来，是因为思念和依赖。即使是夜晚，这青黑色的山像是铁青着一张脸，他也是一样的熟悉。以前，我觉得这四周的山遮挡了我的视野，阻碍了我去向更远的地方。后来，离开这里，我才发现，故乡的山，是我心底最深的思念。我总在别的城市，眺望远方，去寻找那掩映在高低错落的楼宇之间的群山。

    城市的夜晚，即使再安静，也还有漫天的灯光吵得人无法入睡，故乡的夜晚，即使蛙叫蝉鸣，也有人在青山的照看下安心地睡去。梦里有晴朗的夜空，星月互相辉映，小河潺潺地留着，各种小动物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清风徐徐。明明不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却让人有了“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感觉。

    这一座山，于我而言，是来处，是去处，是心中不散的乡愁和慰藉。在我的眼前，永远有那个迈着短腿气喘吁吁爬上山顶的小姑娘，也永远有一个，在夕阳里，戴着斗笠，一步一步从别处走向青山，而后消失在青山里的幻影。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青山自有其魅力，吸引着漂泊多年的游子回到故乡。

    责任编辑：龚蓉梅

重庆工商大学学生 沙玛妈尔（彝族 2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