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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查尔斯喊了出来，“理事会要改造彗星？”
李洛回答：“对，理事会觉得彗星的外观和结构可以稍微调整下。”
“但是和联盟的合同里，我们只有广告使用权，并没有改造权，这属于违约。”查尔斯看向李洛，但他的眼神似乎已经明了这些事。
“这是理事会的决定，你想违抗？”李洛说。控制台内的技术员都低头假装没听见，接着他又说：“只是打几个孔，修改下外形，查尔斯主管应该做得到吧。”
“我并不建议这么做。”查尔斯捏紧了企划书，死死盯着李洛。
“那你去和理事会说，”李洛笑道，笑容中透着轻蔑，“如果你能改变的话。”
随后李洛走出了控制台，而当查尔斯前去同理事会理论时，理事会这次却出奇地统一，下死命令要求查尔斯按照修改的方案进行彗星改造，全然不顾可能的后果。
查尔斯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洛到底给理事会灌了什么迷魂汤，连总经理、董事长都默许了，却对他闭口不谈。
这让查尔斯有些焦虑，总经理这个位置就在眼前了，怎么能轻易放弃？
时间跨越了一周，慧核上的激光光源已经基本上安装完毕，纳米机器人也在运输路上，只有李洛要求的打孔和改造工作，查尔斯故意拖着。查尔斯不知道李洛口袋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不怕，因为实际操作依靠的还是媒介部的技术人员。
李洛来催了，“查尔斯主管，请问相关的改造工作完成了吗？”李洛走到了台阶上。查尔斯依旧是一副故作忙碌的样子，说：“李总监啊，先前的激光安装工作已经很赶了，改造工作可能还要拖一拖。”
“这样啊，”李洛点了点头，随后直接说，“那我找了些人来帮帮你。”
随后一众人走进了控制台，有以前查尔斯团队被李洛部门挖走的技术员、运输船长，还有一些从没在公司见过的人。
查尔斯看着这些人皱起了眉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帮你啊。”李洛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查尔斯连这件被他碰过的衣服都不想要了。
李洛接着说：“这些总经理都知道，可不要做什么小动作哦。”
查尔斯背后的拳头紧握着，直到李洛走出了控制台，才狠狠砸在桌子上。
要改造是吧，查尔斯想，那就改造到底。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查尔斯将李洛派来的人用到极致，每天12小时轮班操作，同时让人紧紧盯着他们的行动。一旦有人想耍什么花招或者偷懒，就扣上不积极的帽子撤下。
但这些人却和磕了药一样，每天精力充沛，提前完成了慧核的打孔工作和改造工作，到最后查尔斯也没抓到把柄。
而且现在的特洛伊彗星更加圆润，更像一颗珍珠拖着长长的白裙即将拥入地球的怀抱。
还有一点查尔斯不理解，李洛为何要在彗星上打下一周直径一米、深一百米的孔。
最后两周，查尔斯住在了办公室，只为盯着广告投放进度。
“第一次测试。”查尔斯命令道。
测试地点在火星和木星间的小行星带处。这就不得不说为何特洛伊彗星是最佳选择，因为其轨道刚好擦过小行星带，不会被遮掩，广告展示效果也完全不会被影响。
“点亮。”查尔斯说，技术员们随即有条不紊地敲着屏幕，在各个视窗前匆匆切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查尔斯正对的最大的屏幕上显示着特洛伊彗星白色的长长慧尾，但片刻后，慧尾遵循红、黄、蓝的程序循环变化着颜色，甚至在慧尾上画出了一条长达上千千米的彩虹，最后高亮的彩色“凡纳里”logo拉展在宇宙间，像霓虹灯一样闪着。
“一切正常，测试成功。”远在火星的观测台发回了报告，控制台内瞬间爆发出欢呼。
查尔斯创造了历史，他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这时查尔斯突然发现李洛站在了门口，但不知是不是幻觉，李洛也在欣慰地笑着，然后又消失在了门后。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查尔斯想。他走进了控制台隔壁的休息室。过了陨石带，彗星就会直飞地球，吸引全世界的目光，然后带着所有人的称赞飞向遥远的移民地，更多人会看到，更多人会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
但这一觉，查尔斯睡得很沉，以至于天翻地覆都不曾察觉。等到查尔斯醒过来，饥饿感差点让他脚下一软，像是几天几夜没吃饭，而且空气中飘着一丝甜腻的香气。
查尔斯去打开休息室的门，脚下突然踩碎了什么易碎的东西，发出咔嚓的玻璃碎裂声。查尔斯蹲下看着脚边，地上是打碎的一管玻璃，而没踩到的玻璃上印着“安眠”字样。
查尔斯左手做握手机状，腕上的全息投影手环将虚拟手机屏投射在左手上。瞬间几十条信息弹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手下发过来的。
查尔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而在这一天一夜中李洛带人把自己所有的技术员赶出了控制台，私自动用运输和安装设备在做什么事。
而信息的最后一条是“出事了”。
查尔斯冲进控制台，但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所有屏幕都是黑的，地上散落着各种文件。控制台下的控制中心更是狼藉一片，最诡异的是，偌大的中心一个人也没有。
查尔斯来到走廊，来到办公区，来到总经理办公室，依然没有一个人。透过总经理办公室的窗子，查尔斯发现，平时的闹区竟然也是人迹罕至。而且明明是下午五点多，太阳还离地平线很远，天空却呈现着微微的血红色，这让查尔斯更加不安。
之前由于保密需要，查尔斯的手机不可联网，但他忍不住了，他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当查尔斯联通的瞬间，消息开始疯狂闪烁，提示音连绵不断。各种新闻、各种标题无一不是在讨论那颗彗星。
特洛伊彗星和查尔斯当初想的一样上了热搜，不过其下的评论并不是赞美或称奇，而是绝望和惊恐。
一颗巨大的彗星正朝着地球全速飞来，并将于今晚与地球相撞。人类的母星即将迎来末日！
“你干了什么？李洛！”查尔斯一脚一脚踹着李洛办公室的门。但门没锁，在查尔斯的面前自动滑开。而李洛和他想的一样还在这里。
“啊，查尔斯总监，你醒了？”李洛站在窗边，似乎刚刚还在看着那颗越来越明显的特洛伊彗星。而且他的语气似乎也不担心今晚将和这座城市一起化为灰烬。
“你到底在彗星上干了什么？”查尔斯两步并作一步，冲到李洛的办公桌前。但李洛慢条斯理地说：“准确来说是出了一点意外。彗星撞上了陨石，改变了轨道。”
“陨石？哪里撞上的？”查尔斯明明记得原轨道上并没有任何陨石。
“小行星带上。”李洛回答。
查尔斯心里一沉，小行星带上情况复杂，确实有撞击陨石的可能。如果是真的话，自己就完了，别说总经理的位置，还可能被判刑。但查尔斯转念一想，李洛可没这么简单。
查尔斯冷静下来，问：“李总监，我休息室里的‘睡眠’药剂是哪来的？又是谁私自操作？”
“还是说你闯了祸想赖在我头上？”查尔斯继续说，同时一步一步逼近李洛，论体格查尔斯比李洛身材更高大，完全能教训教训他。
没想到李洛直接说：“理事会不满意你的改造，所以我就趁你睡着的时候采用一些爆破手段，打算微改下彗星的形状。但没想到彗星轨道因为爆炸的反冲改变了轨道，又不幸撞到了小行星带边缘的陨石。结果就是它直接飞向了这里。”李洛看向了外面整座城市。
“爆破手段？你怎么能！”查尔斯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以为李洛是个很精明的人，没想到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劝你还是快跑吧，现在跑的话，还能逃出地球。”李洛笑着说，看来是已经疯了。
“李洛啊李洛！”查尔斯慢慢走到李洛面前，“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查尔斯朝着李洛鼻梁就是一拳，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金丝眼镜也摔到了地上。“这拳是因为你给我下药。”查尔斯又打出第二拳。但这一拳却被李洛一把挡下，瞬间他如同一匹精悍凶狠的狼扑了回来，和查尔斯扭打在一起。
等查尔斯和李洛互殴到最后，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喘息的声音，周围是撕扯的布条和污秽的血渍。两人脸上没一块好地方，手和脚也都抬不起来了，如同烂泥般摊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天边越来越亮眼的特洛伊彗星。
明明就做个广告，结果弄成了世界末日。
“很久之前我就看你不爽了。”查尔斯闷声说。他的鼻子被血块堵上了，鼻梁也肯定断了，脸上动一下都觉得疼。
“我也是。”李洛回答。
“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还有时间。你可别想死在这儿，我还要找你算账呢。”查尔斯打这一架的原因也是为了打醒想和这座城市一起走向末日的李洛，毕竟命要紧。
“你觉得广告是一种艺术吗？”李洛突然问，显得莫名其妙。
“广告就是广告，哪来的艺术？”查尔斯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李洛。
只见李洛摇摇头，说：“广告也是一种艺术，其意义在于如何让更多人注目并将传达的东西烙印在他们的生命中。”
“哪来这么多大道理？我只负责把广告做出来。”查尔斯盯着空中的特洛伊彗星，现在上面的广告估计正按计划循环播放着。
“不，我已经做到了。”李洛咧开嘴，嘴角夸张地拉到脸颊，疯狂而又得意地笑着。
查尔斯先是瞪大肿胀的眼睛看着李洛的嘴脸，然后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半空的那团火球，甚至能看到凡纳里的霓虹广告，现在正达到最佳的展示效果。而现在整个太阳系也应该和自己一样注视着这条广告，每个有人类存在的地方都会将这条末日般绚烂的广告刻在记忆中。
“你可真是鬼才，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我真是输得服服气气。”查尔斯也咧起了嘴，这也是他制作的广告啊。
今天，末日广告正火爆播出！
后续报道：特洛伊彗星撞击警告已解除。凡纳里公司预先设下的保险爆破反冲装置产生了作用，使得彗星与地球擦身而过，同时国际宇航中心也将派出飞船把特洛伊彗星推回轨道。
据调查，本次撞击警告的起因是特洛伊彗星在小行星带与陨石发生了意外碰撞，从而改变了回转轨道，而凡纳里公司的及时汇报和处理保护了所有地球公民，值得高度赞扬。
凡纳里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李洛坐在座椅上透过落地窗看向整座城市。
“李总，”查尔斯说，“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广告确实是艺术，但没人看的广告我可不要。”李洛推了推金丝眼镜，看向彗星离去的方向。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生 甘建业（22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