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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9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毕文波院长二三事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原副馆长 齐忠亮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12月29日   07 版)

    在微信群里得知老主任毕文波去世的噩耗,特别意外。在我心目中他一直健朗精神,生命力特别强盛,又刚刚八十出头,这么一个人,竟然悄悄走了,心里一下子很空。但来不及消化适应这个突发事件,我就自动承担了一些后事的协调联络工作。一直到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与他有关的一些往事才渐渐复活、清晰起来。

    早在1988年,我就认识老主任了,其后的三四年间,直接在他的领导和扶持下工作。他调任北京、南京及至退休以后的三十年间,我与他工作上再没有交集过,但私人关系从未中断,每年三两次或者三两年一次的拜访交流一直持续到2019年。因为疫情今年没去,去年的那次探访竟成永诀。

    那还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事了,为了解决两地分居的困扰,也为了获得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调进他任主任的石家庄军事教育学院(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的前身)政教室,成了我当时最大的梦想。几次懵懂无知的愣闯硬撞后,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试讲的机会。试讲内容早就忘记了,但至今记忆犹新的是,试讲的当天晚上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试图了解对我试讲的评价以及对我调入的态度。我嗫嗫嚅嚅地自报家门后,他作了极为热情的回应,说了不少鼓励和关切的话,最核心的就是斩钉截铁的几个字:“我们要你了!”当时他已经是师级单位领导、全军教育界的知名人物,他这句话对我的巨大冲击和震撼,无论怎么形容都不过分。经过不同军种、不同层级机关的一系列运作,半年以后我拿到了调令。这一纸调令,一举解决了我个人生活中的多重问题:不仅实现了与新婚爱人团聚的梦想,还成了省城的居民,成了军队名校的一员。

    在他身边工作的那几年是我军旅生涯中很开心的一段时间,也是进步比较快的几年,不仅认真地学习钻研过几本好书,也在报刊上登过一些感想体会式的小文章。后来老主任提升到总部任职,我的生存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大约是在我爱人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领导说要安排我到外地的一个单位当兵锻炼,让我赶紧做好准备。我一下子蒙了,爱人快要生了,两边的家庭都是指靠不上的,我这一走她该怎么办?一时颇有走投无路之感。但几天后又听说我暂时不去了。事后有人告诉我,是老主任说了话,小齐去部队锻炼一下是应该的,但是等过一段时间安排,时机上更合适。

    他调任总政宣传部以后,我多次动过请他向总部机关推荐一下的念头。为了不给这个企图蠢蠢欲动的机会,那几年我干脆不再跟他联系,直到五六年后我因另外的机缘调到总政后,才向已是南京政治学院院长的老主任作了报告,并由此又恢复了个人间的往来,每次他回京后我都要去他家里坐上半天,就此开始,二十几年间一直是他家的常客。

    二十多年的岁月在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上刻下的印痕都是深刻的,但他家的基本面貌却一直没变:陈旧的家具、陈旧的沙发、陈旧的墙纸一以贯之。所有摆设都是年代久远的旧物,不仅色调灰暗,还布满了被撞击碰撞的裂缝、划痕和深深浅浅的凹坑,皮面沙发成片地磨成了光板,其色泽斑驳之状,不时让人产生时光倒错的恍惚感。墙壁上也空空荡荡,没有花花绿绿的字画装点。

    面对这种景观,最初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简陋如此与想像中的将军之家反差也太大了!但几次下来就很舒服了,因为这种风格与老主任的价值观、与他的关注点、与他的追求匹配。

    讲课的时候、论辩的时候、激动的时候,他总是慷慨激昂、疾言厉色,但他其实是个很好伺候的老头。记不清是哪年了,一位身兼兄长首长双重角色的朋友,委托我在黄寺大院附近的一家餐厅订一桌饭宴请老主任,我立刻答应并很快落实了。等晚上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服务员却一头雾水。我急眼了,声嘶力竭地与他们当场对质,结果却发现自己错订成了总店,但这边只是分店。面对我的失误,老主任没有一句责备哪怕是委婉的责备。于是就出现了这样有趣的一幕:一个精瘦的老头带着一众或胖或瘦的老头,从黄寺大院出发,高谈阔论着逛到了两公里外的餐厅,然后又高谈阔论着步行回到了黄寺大院,并在家属餐厅完成了一次战友聚会。

    老主任干干净净地活着,然后干干净净地走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留给后人的一笔最大的财富?一些人把个人的异化腐化归咎于外在的环境,但一个有污染的环境里,照样可以有清澈的甘泉、有叮咚作响的溪流,自己清清冽冽,也多多少少地净化着、滋润着周遭的土地。老主任就是这样的清流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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