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客户端

返回
 中青在线版权与免责声明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二维码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平台

2021年01月12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时光从剪纸细缝中游走

广东汕头市语文教师 张海瑜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1月12日   01 版)

    真粗心,去年的花灯到底藏哪去了?我都快把整个家翻遍了,最近这些天,我无数次追问自己,但有关去年花灯的记忆,就好像冬天的尾巴,在春天来临之际,摇摆几下便消失了。

    花灯还没上架,伙伴们翘首期盼,有的伙伴踮起脚尖,有的像青蛙跳,有的搬来了爷爷的竹摇椅,站得老高。我把早早占好的位置让给跛脚的伙伴,紧接着,站其后。

    据说这是最后一批进货的纸花灯了,由于制作时间长,纯手工绘制,货甚少。大娘小心翼翼地把纸花灯拿出来,每次刚展开,还没拿到架子上,就被跳得老高的伙伴买下来了,我也心急了,每次手伸够不到花灯,心下着急,像掉进乡里囤香蕉的地窖,全身冷冰冰的,万一买不着怎么办?

    哎!最后一个花灯也被伙伴收入锦囊,失望的我像晚归的猫,奶奶读懂我的心思,笑了笑说:“去年的花灯,奶奶都帮你藏妥了。”顿时,我双眼发光,只见奶奶不紧不慢地去翻翻挂在屋梁上的老竹篮,我期待得把手搓得热乎乎。

    奶奶一层层地把袋子解开,取出花灯,我快速抢到手上,不小心用力过猛,呲!破了一个如茶杯般大的破洞,像被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好心疼啊!纸花灯已经褪色了,一点都不讨喜,后悔不及,也因此渐渐改掉猴急的性格。

    我望向窗外,叹了叹气,远处阳光猛烈地烤着柳树,近处的木窗上贴的都是奶奶的剪纸作品。几张脱落一小块的剪纸,仍竭力地抱紧墙面,风无情地戏弄和拍打它们,但剪纸却依然乐观,翩翩起舞。后来,我灵机一动,想从墙上扯下剪纸来补花灯洞,奶奶说:“我帮你剪新的图案吧!”说完,奶奶拿起平时绣花用的剪刀,在门口石桌上铺开一张大花布,竟引来了几只蝴蝶。

    奶奶先拿出一张白纸,灵巧的手操作着剪刀,左手轻轻地捏着纸张,剪刀尖在纸上轻轻用力,沙沙作响,剪刀尖像螳螂的锋刀,缓缓地在纸张上行走,留下一只只脚印,她屏息凝神,看着她的脸,留下许多岁月的风霜,时光太苛刻,在奶奶手上留下岁月的痕迹,辜负了一双青葱玉手,却夺不去奶奶的心灵手巧。咔嚓咔嚓,长满老茧的手,却把单薄的纸雕刻成精美的艺术品,时而又传出吱吱声,犹如昆虫运动时腹部发出的声响,好听极了。

    埋着头,奶奶花白的头发被阳光染上金黄,佩戴老花眼镜,她似乎听见游鱼的戏水声,那图案,如秋虫鞘翅,又如柳叶翩跹,眼前的纸张好像奶奶的小菜园,精心耕耘,每次提起刻刀,破土成芽,目光却依然专注而执着。

    一会儿工夫,奶奶变戏法似的帮我雕刻了一条小鱼,那上面的鱼鳞清晰可见,像屋檐上的瓦片似的,又像水波纹,融合着灵巧与精致,寄托着奶奶对来年的美好祝愿,那两片鱼鳍,自然小巧,我轻轻提着剪纸鱼,摇摆着手臂,手里的鱼儿游呀游!我也跟着游了起来,时光仿佛定格在那一刻。奶奶笑了,笑里有毫不掩饰的欣慰与满足。

    大概没有人记得,奶奶年轻时还是村里的妇女干部,只是依靠她撸起袖子的实干精神,帮助村里处理大事小情,曾经的热忱和追梦,更有阅尽世事的练达,饱览人情的智慧,都藏匿于这小小的剪纸线条里,此刻,都化成安宁和平静。

    一会儿工夫,我把剪纸粘贴到花灯上,“数家祈福来浇奠,剪纸糊灯作上元”。弥补了那个愿望,花灯点缀上游鱼,栩栩如生,鱼儿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多了几分雅致神韵。我乐得跳起来,提着花灯,在屋里跑起来,嘴巴抑不住激动的心情:“闹元宵咯!游花灯了!”激动的声音就像鞭炮声,足以把屋外面的公鸡吓个卷毛大跑。那种如履薄冰的小心,那种溢于言表的兴奋,好似手里提着的是一个可爱的婴儿。

    后来,我也好奇奶奶的剪纸玩意儿,开始学剪纸,我挽衣袖,拿出彩色纸张对折,动作轻缓,奶奶手把手教我,剪一个“回”字,沿着折好的线条,最后展开变成一个弹簧圈剪纸,颇像一种螺旋彩虹圈玩具。手一提,弹簧剪纸就往上收缩,一用力,剪纸就像灯笼的流苏一样,真好玩!终于盼到元宵节,我左手提着“回”字彩虹圈剪纸,右手提着纸花灯,伙伴们都跑来欣赏剪纸的风采,约好跟我学剪纸,我们在街道上闹元宵,花灯透的光,风儿拂来,扑闪扑闪的像星星在眨眼。

    从剪纸细缝中游走的时光,游不走的是故园的记忆,还有那雕刻的精致时光,纸上开花,游鱼成群,剪纸乐趣,润泽童年的时光小溪……

临潭清澈映北乔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老故事有新开发的空间
跨越时空的青春回答
我为什么回来(散文)
时光从剪纸细缝中游走
柴火烟火(随笔)
白乐天的月(散文)
返回
中国青年作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