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国庆节,父母来京探望我。这是参加工作8年后,我第一次离开他们的“视线”。以前在东北工作,我与他们离得很近,隔三岔五就驱车或乘坐高铁回到他们身边,虽然他们嘴上说着“总回来,太烦人”,但从一桌桌备好的饭菜、一盆盆洗好的瓜果就能看出,他们是多么“心口不一”。
我在单位附近给他们订了酒店,是我提前“勘察”过的,背靠着山,人车也不算多,安静十足。父母向来不喜热闹,一方面他们迁就于我,住得离我近,便于我处理工作;另一方面,他们此行并非游山玩水,只是对我不放心,看看我一个人在外过得好不好。去年初的疫情,让我和他们之间每天视频问候,这种相互之间的挂念,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令曾经羞于表达的我也感到有些意外。
看着他们从车上大包小裹地往下卸东西,一同跟来的“围脖儿”(家中宠物狗名)前后乱窜,像过年似的。门开着,一件件、一包包搬进来,放到地板上、桌子上、床榻上,把本就不大的宿舍堆满了。
父亲顾不上用剪刀剌开缠着的胶带,迫不及待地徒手打开其中一个泡沫箱,母亲在一旁解释着:“里面特意放了冰冻水,你爸担心一路开过来,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让刚摘下来的葡萄坏了……”原来,那是秋天葡萄园里最后的精华,父亲从春天就单独“关照”了几株葡萄树,想着入秋后结出几串又大又甜的果子,到时候送给我或者寄给我。果不其然,因为有了冰冻水保鲜的缘故,葡萄上还挂着泛出的糖霜,甚至还落着三两只“花大姐”(瓢虫)。我拿过盆子,捡上几串准备清洗,父亲说:“自家的东西,不洗也能吃!”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盆,到水龙头下反复清洗起来。
母亲则打开几个更大的包裹,有我入冬穿的棉衣、深冬穿的羽绒服,跑步戴的护膝、增强体质的补品,甚至还有各种口罩、一次性手套、消毒液等等,在他们看来,我生活里但凡能用到的、可能用到的,都带来了,恨不得把家都搬来。我一边吃着父亲洗好的葡萄,一边听母亲唠叨式叮嘱,“围脖儿”摇着尾巴汪汪直叫,大概也想吃这酸甜可口的葡萄,或许告诉母亲别再唠叨了。
他们的到来,让我的单身宿舍充满了家的气息。他们把家的味道带来了,那一晚,他们睡在酒店,我睡在宿舍,仿佛睡在家的床上,安静好眠。父母在京只待了两天,我陪他们到处走走,看看北京的秋天,处处是暖意的金黄,映照在他们的笑颜里。
团聚的时光很短暂。临行前,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吃完了我们再给你送来,如不来就给你邮寄,让你只身在外也像在家……我说“好,好,好”,此刻的答应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转角,路旁的银杏树叶落下几片,时间不等人地向前走,留下我与他们更深的情。
转眼进了腊月,加之疫情局部反弹,父母亲觉得我十之八九没法回家过年,开始不厌其烦地在家卤煮煸炒吃食,打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包装,有的用毛巾裹着,有的用冰块隔着,分门别类、排排整整地码放进纸箱子或是泡沫箱里。这几天,我接连接到快递小哥“已经投递”的电话,也频繁接到父亲母亲“别忘了拿”的微信。
门开着,一件件、一包包搬进来,放到地板上、桌子上、床榻上,这些快递把本就不大的宿舍堆满了。打开一个个包裹,就像打开回家的大门,父母迎过来,像过年似的……
责任编辑:龚蓉梅
军队媒体编辑 安阳(3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