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牵牛花的本相（随笔）

    席慕蓉说，生命的本相，不在表层，而是在极深极深的内里。我从一株从石头缝开出的牵牛花身上，见识了一种生命的本相。

    我工作的地方离我居住的小区步行近20分的路程。我经常步行上班，每天都要从一座高架桥下经过，桥下的马路人行道外侧用千层石垒砌出一段隔离护坡，一天早晨我忽然发护坡最下面的一层石头上缀着两朵牵牛花，藤蔓不足1米长，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两朵小喇叭似的花，白中晕着浅黄，淡雅秀丽，细长的花柄明显地用力上翘着，撅着圆润饱满的小嘴巴朝天空吹奏着，样子煞是可爱。我不由得蹲下来，把脸凑近两支小喇叭，轻轻地嗅了嗅，花蕊散发出带着一丝甜味的清香；又把耳朵侧起来，细细听听它们在奏着什么天籁。它们见了我似乎有些害羞，在风中微微地轻颤着。

    时候已是阳历10月底了，牵牛花的花期早到尾声了。周围草衰叶黄，老秋的味道很浓，赫然开出两朵花，惊艳了四周那些草们树们，更惊艳了我的眼。

    晚上回到家里，我又想起早晨见到的那株牵牛花。石缝里没什么土，就算有点儿，也只不过是风刮起的尘土落下的一星半点，而且石头缝里也存不住水分，当初它的种子是怎么发芽的，它又是怎样扎住了根的？它在石缝里靠什么生长，它是怎样获得开花需要的养分的？我越想越感到惊奇。

    我所在的这座城市，今年一直少雨干旱，夏季没下过什么雨，整个秋天也只掉过几个雨星，而这株牵牛花的种子是怎样积蓄够了水分得以发芽的？它破壳萌发，又该是一种怎样强大的生命伟力呀？当初它的种子是被风从什么地方带过来的，还是飞鸟从什么地方衔落的，不得而知。但我相信，从它落进石头缝那一刻起，就把那儿当作自己的家了，笃定要从那儿涅槃新生。当初从飘落石头缝隙，到发芽生根，再到在石头缝隙扎住根，再到慢慢爬出藤蔓，直到花期将尽完成隆重的生命成熟仪式——绽放花朵，这中间，无论经历怎样漫长难熬的等待，经历怎样的磨难和考验，它都从不绝望、不屈服、不放弃，等待时机，执着求生，蓄势以发，静待花开。让自己真正绽放为一朵花，让生命焕发出应有的光彩。这是这株牵牛花的初心和梦想，也是它的生存信念和生命尊严。

    这株牵牛花告诉我，一个生命，如果能固守住自己的生命本能、生存信念、生命意义与价值，就不会因为环境优劣而忘记初心，丧失生发的勇气，动摇执着的追求，就会在哪里落地，就在哪里生根；在哪儿生根，就在哪儿发芽；在哪儿发芽，就在哪儿生长；在哪儿生长，就在哪儿茁壮。总会积极想办法突破环境的种种窒碍，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生命蓝天，勃发出强大的生命力，让生命流光溢彩，让生命更有意义。

    至今，我仍念念不忘那株牵牛花。在我的心里，它已不仅仅是一株花了。

    责任编辑：谢宛霏

青岛市即墨区第二中学教师 朱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