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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3月23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他们内心深处的温暖(散文)

南京中医药大学学生 吴晓艺(20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3月23日   12 版)

    “愤怒与慈悲 粗糙交织着

    我仍知道 舍弃是什么

    所以不再 让悲伤拉扯

    内心深处 温暖也未消失过……”

    我坐在影院看《宝贝儿》的首映,心痛于全国每年近一百万的缺陷儿。作为一名康复治疗专业的大一学生,我感到任重道远,而我的志愿故事就从这里启程……

    康康,第一次见到他就很引人注目了。他是福利院里最大的孩子,读小学四年级。十多岁了还没被领养的孩子确实不多见,他比同龄孩子个子低一点,右脚有点跛,像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他机灵冷酷,戒备心很重,不想与志愿者交流。

    他的态度可能和年龄有关:一来是他看着来来去去的一批批志愿者同情他们,却无法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带去真正的温暖;二来是他渐渐长大,自尊心越来越强,不愿作为弱者等待别人怜爱,就有了生人勿近的冷酷感。一直生活在那片小小天地里,他是那里的孩子王,所有孩子都愿意听他的话。也许,在孩子们敏感的内心里,他们才是同类人,而工作人员和我们都是疏离于内心的。

    康康表面稳重,也喜欢发出些挑逗的指令逗逗孩子们。孩子们大笑,他站在一旁看着无声微笑,他的内心究竟有没有因此快乐,我们不得而知,只希望有一天,爱能倾注在他的内心,让他不再孤独。

    平平,无疑是我们最怜惜的小男孩了,4岁,先天性脊柱外凸、髋关节脱位,来到这里那一天起就开始不停接受手术和治疗。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刚从外地康复治疗回来。

    他白白净净的样子,总是用他清澈的大眼睛无邪地看着我们,那种信任震慑了我的心。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痛苦,没有生来就不幸的悲伤。

    他甜甜笑着,把手递给我想让我牵他下楼梯。我好像从没有在别的孩子眼里见过那种平静和柔和,好像他从没经历过什么不幸,只是在平和地长大。我常常在想,他的父母是有多狠心,直接抛弃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若见到了孩子如此顽强生活着,会不会感到后悔?

    每次我们离开的时候,平平都止不住大哭。离别总是悲伤,而我们终究要告别,我们所能有的交集又还剩下多少呢?愿他平安快乐地长大……

    桃桃,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名字时,我不知是哪两个字,淘淘还是逃逃?她是个唐氏儿(编者注:唐氏儿也称为唐氏综合征,属于染色体病变),眼间距过宽,无法控制口水,不会说话不能表达,我曾想也许这样的名字谐音帮助她逃离唐氏儿不幸的命运吧。

    那里还有个脾气暴躁的唐氏儿男孩,他们偶尔在一起玩。第一次见了他们,我以为是两兄弟,第三次去时才知道桃桃是个女孩子,剃了男孩子的平头。这样的孩子无法正确感知如何和他人相处,所以小朋友也不怎么和她玩。

    过了个新年以后,我再见桃桃就很惊奇了。她改变了很多,一举一动有了女孩子的温情,懂得帮别的孩子擦眼泪了。有小朋友等在她后面玩小马,她就立刻下来了,等到大家玩够了,她再第一时间跑上来玩得不亦乐乎。我被感动了,正常四五岁的孩子也做不到这样吧。

    桃桃的大方和善解人意让我刮目相看。我不敢去想她的未来,只愿她能够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还有梅梅。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因被批评抄别人作业而大哭。从别的孩子口中我多多少少得知了她的事情,梅梅到了小学一年级的年龄了,也跟着别的孩子一起上课,但她好像对一切都不解,零分、一两分都是常态。

    我关注到她的时候,所有孩子都在外面玩,只有她一人躺在床底下默默看着外面。我拿着个玩具去拉她出来,讲了好一会她才同意。

    她伏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想要一个陶笛,你能给我吗?”

    几个表现好的小朋友胸前都挂着陶笛,梅梅期待的眼神十分揪心,我明白就算我给她带来了陶笛,工作人员也会因为她表现不好不会给她。我不敢应允,只说:“我下一次要明年才来,你知道过一个新年是什么意思吗?”

    她不声不响,跑到了角落里默默看着外面。她的怯懦自卑、满心期待又落空让我耿耿于怀。也许她只是智力偏低,还没有成长到她年龄该有的心智,可是这个孩子若一直这样被忽视斥责,她的人生只能笼罩在巨大的自卑中。所幸后来再见到她,她也跟着小朋友们一起跑来跑去了,大家没有排斥她,我只愿她能被温柔以待。

    朵朵,5岁。第一次见她就觉得是个漂亮腼腆的小姑娘。

    她总是温柔地和我们说话。

    我们一起带着他们去旁边的敬老院看演出时,他们的工作人员拿东西来迟了,就在我们要迈出孤儿院大门时,她情绪崩溃,大哭要“妈妈”,工作人员跑来哄了好久才渐趋平和。我想朵朵这样漂亮会撒娇的女孩子应该在这里很受欢迎吧,她很懂得去争宠,靠自己获得外界的爱。

    隔了一个新年过来,朵朵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再轻声细语,开始大声说话,甚至有些不礼貌的颐指气使,靠气势在小朋友中获得尊重。我总是不太明白,这一段时间,朵朵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强烈地自我保护?

    小勇,5岁,聪明开朗,和正常孩子没有明显区别。他是个慢热的孩子,接触生人时,腼腆害羞地笑。我见到他那天,他想剥开糖纸却一直没有成功。我剥开了那个糖纸,也打开了我们沟通的心门。

    小勇安静,能够坐在一旁看孩子们疯跑,也能认真研究千纸鹤是怎么从我手中一步步“变”出来的。我们一起去敬老院的途中,工作人员牵着他的手问他:“小勇还记得这里吗?每年过年我们都过来和爷爷奶奶一起过的。”我突然一阵心酸,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这些孤寡老人和孩子们却只能抱团取暖,也希望这一年短暂的相聚,真的能让他们体会到天伦之乐。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一遍遍教他们说“妈妈”,小一点的孩子看见来做志愿的女生都叫“妈妈”。在他们的小世界里“家”又是什么呢?小小的福利中心就是他们认知的世界了吧?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童年,欢笑与泪水都在那小小天地里。就算我们的心再柔软,又能为他们带来什么呢?

    希望志愿服务的队伍会不断壮大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些特殊儿童,而我将用我康复的专业知识,终身志愿服务,步履不停。

    《宝贝儿》的主题歌,这样唱着:

    “爱的不成熟 生存的疼痛

    我的不完美 我仍在面对

    我能知道 坚持是什么

    是因为我 从未放弃过……”

    特邀编辑:董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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