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知道啦!爷爷,这首诗我都听了八百多遍了,都快倒背如流了。”儿时的我,最怕爷爷的絮絮叨叨。爷爷是同乡中有些文化的老人,从小伴随爷爷的我,时不时被他抓去念古诗学知识。《悯农》这首诗,只不过是一首一年级学生的必背古诗罢了。
别人都有兼人之量,而我却总是小个子小胃口。我就是爷爷口中的“眼里装下一布袋美食,胃里只容得下几粒米”的浪费小子。每次吃饭,我总是贪婪地夹上一大碗肉和菜。起初的我斗志满满,中途却败下阵来。此时的我变身顽猴,放下碗筷便驰骋至十万八千里。爷爷却好似通天如来佛,最终将我压在五行山下。
爷爷和我“约法三章”:如果我能够坚持一周不浪费粮食,爷爷就亲手为我制作一个手工艺品。但如果我在此期间浪费一丝一毫,就要陪同爷爷一起去劳作一次。约定已成,大战一触即发。终究是小孩子,禁不住爷爷地毯式侦查,结果因为饭碗里残留的一粒米而满盘皆输。印象里我总是嫌弃早出晚归满身泥垢的爷爷,并且有着“能去超市买就没必要自己种植”的观念,我是极不情愿和爷爷去地里劳作的。但既然输了就要认,男子汉大丈夫,说走就走!
当清晨的第一抹曙光照射到地平线上,我和爷爷如约而至。今天的任务是在装满稻谷的平板车上与爷爷一同收割稻子。他娴熟地将一茬茬水稻割倒在地,然后再用草绳捆扎起来。看着爷爷灿烂的微笑和满是汗水的脸庞,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一幕:在翻腾的热浪下,一位老人双脚踩在滚烫的田水里,艰难地将脚拔出,随即陷进下一个泥巴里。低首弓背,手把秧苗,再次抬头已是夜幕时分。一排排面朝土背朝天的人顶着烈日干活,这是满身泥垢爷爷的烟火气。爷爷和我将捆好的稻谷扛回家,他像一个胖娃娃一路跃步,开心赛过活神仙。我突然意识到爷爷是想告诉我,粮食的一颗一粒是多么来之不易。
此后,我经常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爷爷一起去劳作,也更加懂得“光盘”的意义所在。在爷爷的带动下,全家人都坚持“碗无余米,盘无余菜”。爷爷那辈人经历过无钱买米的生活,让他对粮食异常珍惜,并且感染我们家中的每个人。
如今爷爷已故,但爷爷给我留下的手工艺品却时刻督促着我要勤俭节约。在八岁那年,我拥有爷爷最好的陪伴;在七月某天,我收到爷爷送的最好的礼物;在今后的每时每刻,我谨记爷爷的谆谆教诲。“粮驻我心”,爷爷也“永驻我心”。
重新回到和爷爷一起劳作的那片田野,仿佛重新回到小时候。放眼望去,遍地田野的柏油路上,爷爷牵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和我一起轻声吟诵《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
广东外语艺术职业学院学生 王惠涛(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