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林天显得有些不耐烦。按时间车早该来了，但晚点到什么时候，大家都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无尽的等待。不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响彻小小的候车室，“两点去宜宾的车，搞紧的，不要耍手机了，发车了发车了。”安静的候车室，脚步声，拖行李的声音，瞬间开锅。
“10A，10A，在哪儿？”“麻烦让一让，你行李挡着道了。”林天听不惯这么嘈杂的声音，压低了帽檐，准备睡了。“诶，兄弟，你也是这趟车哇。”一个小伙用力戳了林天肩膀两下。林天抬起头想发火，一看这个人挺眼熟。“我叫浩子，不是老鼠那个，我们之前火车上见过。”
车子出发了，浩子见林天睡了，把头顶的空调向自己拨了拨，也睡了。其实林天没有睡，他戴着耳机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在思考，思考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出来比在家里好，这点他是肯定的，但想起半个月后又要回到家里去，他神情有些落寞，偏转看向窗户外面。
虽是傍晚，隔间的路灯亮起，家家户户都是修建的小楼房，装修得挺洋气，就是没啥人。林天和浩子两人看着手机导航，找到了汇合的地点，希望宾馆。浩子皱着眉头哈哈一笑：“好土，也只有这些地方还有这些名儿。”进去后，前台报了姓名，就拿着钥匙了。每年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前来支教。负责这个区域的领队姓王，云南人。大学就在做支教，毕业后一直留在四川，分管西南片区的支教活动。
林天靠着电视柜，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空气里有潮湿的霉味。此时小小的屋里挤了七八个人，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大学生，挨个做自我介绍。轮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她的额头上被汗水黏住了一些碎发，清脆的声音唱了起来，唱罢后，笑嘻嘻地说：“我叫杨小雨，我是贵州人，很高兴和大家认识，这次支教活动多多帮助。”流程结束后，王队分配了每个人的教学任务，以自己大学的专业知识或者是自己的兴趣特长为基础，给小朋友们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教学活动。
杨小雨住在隔壁。林天和浩子分在一间房。林天的手机屏幕亮起，看都没看：“我妈给打的，不管。”家里是不断的争吵，对于他的专业，父母不满意，对于他的生活，父母不满意。林天越发觉得生活是没什么意思的，若不是屈于父母的意愿，自己才不会来支教。想到这会儿，夜更深了，林天也蜷缩着睡了。
第二天，一行人还未踏进学校大门，就听到鼎沸的人声，小孩的声音居多。小小的操场上站了几个班的小学生，小男生们扯着嗓子喊着欢迎，小女孩们的头发歪七扭八的，捂着嘴巴笑。这已经是来到这里的第几批支教团队了，孩子们也记不清了。杨小雨几个女生立马跑向学生们，林天却感到无聊缩到队伍最后。照例，王队和校长一起组织了欢迎支教老师的仪式，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配，林天和杨小雨负责同一个班的生活和兴趣课程。
中午吃饭，林天和杨小雨一个端菜盆，一个提饭桶。学生们高矮不一地排着队，手里捧着自己的小碗等待着。林天哪里给别人分过饭，只是在大学里在食堂阿姨面前知道点什么菜，这分饭还是头一回。于是他打饭就使劲给孩子们碗里摁。杨小雨悄悄地给林天比手势，林天看都不看嘀咕着：“也太小气了吧，菜就少，饭还不给够啊。”杨小雨自然是听到了，正想要说话，学生的碗就递过来了，只能憋得脸通红。
分饭的地方在操场，孩子们端着饭碗蹲在地上吃，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只听见菜盆饭桶的金属声。最后几个学生了，结果林天眼前的饭桶已经见底了。林天有些尴尬，去食堂看看，只有支教老师们的饭菜还放在灶上冒着些热气。这会杨小雨进来，把灶上的饭菜端了几碗走，林天只好跟着出去。
学生们会把自己的碗洗干净放回食堂里，没吃饭的林天有些饿了，四处翻找可能有食物的角落。杨小雨扑哧笑了，招手示意跟着她来。学校不远处，有一棵野苹果树，果子小小的，青绿色的外皮，一看就刺激唾液产生。林天站着不动，杨小雨踮起脚抓住树枝，摘了几个扔给林天。林天万万没想到，支教的第一天竟然拿野果充饥。
杨小雨一屁股坐在树下面，边吃边说：“你第一次来没经验。学校的饭菜是公益组织捐赠的，数量有限，不能浪费。”林天这才下意识啃了一口苹果，杨小雨站起身来，拍拍土，朝学校方向走去。林天带着疑惑：“你怎么这么熟悉啊，你又不是本地人。”杨小雨转过身来：“我学姐来过，她给我说的。”
太阳准备落山，教室里都蒙上一层橘黄色的暖光。杨小雨组织班上同学，一起回家。送学生回家，是这里老师们必做的事情。因为家家户户分落在不同的地方，好多学生都是留守一人，为了安全，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就慢慢延续下来。学生们有的住得远，有的住得近，走了好一会儿，就还剩下两个了。最远的是刘花妹的家，她背着书包，在前面带路，杨小雨时不时和花妹聊天，林天走在最后。
走到刘花妹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没有了余晖，深蓝色的天空嵌着一点点的白，非常安静。林天伫立着不动，很难相信这是刘花妹的家，竟没有旁人，她一个人料理家里的一切。刘花妹提着沉重的木桶，走到猪圈门口，看着就要提不起的时候，两只大手抬了起来。林天把浆水哗啦啦倒进猪圈的饭槽里，大猪小猪一窝蜂地挤了过去。刘花妹跑去拿了一根帕子，像是旧衣服裁剪下来的。“老师，快擦手，脏得很。”林天此刻有了一些自豪感，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点小事令他心情愉悦起来，直接在裤子上拍了两下，手算是干净了。
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子，比想象中的好。一楼是猪圈和鸡圈，养的不多。二楼是住人的地方，花妹带着他俩上去看。对于林天的个子来说有些矮，他碰了几次头，惹得花妹和杨小雨咯咯地笑。天色完全黑了，但林天完全没有着急想走的意思，他在花妹的家里得到了一丝满足，他也说不上来，但是很舒服。花妹煮了白水面，放了点青菜，拿了一小罐榨菜，三人就吃了起来。叮嘱花妹锁好门后，两人返回。
王队组织支教团成员们开了个小会，分配未来几天的课程项目。王队想让大家想出点别的新鲜课程来，让山里的孩子们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大家正在积极讨论中。浩子突然站起来，指着林天说：“兄弟，你不是学电影的吗？你给学生们讲讲电影吧，应该挺新鲜的。”大家都望着林天，等他回应。林天不屑地瞟了眼教室的环境：“啥都没有，多媒体也没有，拿啥放啊。”王队扶了扶眼镜：“林天，要不这样，你先试着给孩子们讲讲，我去找镇上问问，看能不能给孩子们弄个播放器啥的。”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杨小雨更是好奇地看着林天，她没想到这个懒洋洋的林天，做啥都觉得没意思的大男生，还懂电影呢。
（未完待续）
特邀编辑：董学仁
四川师范大学研究生 高袆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