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的河

    流经我们村前的小河叫新河，故行政村也是依河名而取，叫新河村。新河的河水不深，平静流淌在大地的怀抱，不张不扬，四季波光潋滟，清澈透明。你若俯下身子照一照水面，像是能照见你的心。于是你莞尔一笑，都想把心里的小秘密说与它听。河坡上，漫散的牛羊吃着鲜嫩的青草，放牛放羊的老人和孩子站在河岸上，看大朵的白云悠悠，像棉花糖一样，漂浮在瓦蓝的天宇里，悠然自在，享受着岁月的静好。岸边上的一排柳树茁壮挺然，绿叶成荫，鸟儿欢唱，这里是我们村一道不错的小风景，它承载着新河村人多少的幸福和快乐。

    妇女们在小河边洗衣，相互说着笑着，男人们担起河水浇菜，怀着一个美好的心情，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任劳任怨，乐此不疲。天热时人们在小河里洗澡，孩子们在水中任其欢腾。

    夏天的水面上，生长着荷叶和菱角，菱叶萦波，荷风送香。荷花亭亭玉立，少女般清新可爱。荷叶像撑开的绿伞，或浮于水面，或擎在水上。偶尔看到荷叶上蹲着一个小青蛙，稳稳当当，眼睛瞅准小飞虫临近时，瞬息“啪”的一口逮住，快速嚅动嘴唇吞进肚里，还美滋滋地吧嗒吧嗒嘴。

    深绿色的菱秧布满一段水面，簇簇拥拥，一派的勃勃生机。菱角成熟时，几个人把一个大铁锅抬到水里，摘菱角的人端一个小板凳，坐到锅里，划水前行，像乘着一叶小舟，悠然自得。大铁锅是磨红芋粉用的，当时的生产队做粉丝卖，作为集体的副业收入。那么大的铁锅，现在不再见到。

    菱角摘完，一框框搬上岸，倾倒在宽敞的河坝上，大人小孩，红红绿绿的人们聚在一起，按各家人口多少分配，分到的人家把菱角盛到竹篮里，或瓷盆里，心满意足地拿回家去。

    成熟的菱角呈褐色，翘两个尖尖的角，角和外壳都很坚硬，煮熟后，用牙齿咬开，取出白色的菱仁细细品嚼，芬芳于唇齿，甚是好吃。

    还有一种水生植物，我们那叫鸡头，有些地方叫芡实。成熟的种子既可以吃，同时也是一味中药，有补脾益肾止泻之功能。

    据说，鸡头米被发现可以食用，还有个传说，只是它不是一个美丽的传说，鸡头米的传说，有着世间的苍凉。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个地方遇到了灾荒，一个叫倩倩的农家妇女，每天出去为一家人挖野菜充饥，一次因饥饿晕倒在小河边。不知过了多久，当她醒来时，看到河水清澈舒缓地流淌，白云倒映在水中，河面上漂浮着很多类似鸡头一样的水生植物，似乎都在向她招手，她就下到水里捞起一些拿回家去，放到锅里煮熟，扒开给一家人吃。还别说，里面的鸡头米剥掉壳后，粒粒都像是香豆豆。倩倩就每天采些回来，配上野菜，让一家人因此度过了饥荒。后来，人们知道了，就把那些长在水里像鸡头一样的东西叫“倩食”。

    鸡头叶略小于荷叶，叶面没有荷叶光滑，团团皱绿，不失鲜亮。初生的鸡头露出水面，像个公鸡头，头上顶着淡紫色的花朵，鸡头渐渐长大，花儿脱落。成熟的鸡头比拳头大些，生着满身的刺。鸡头里的种子，珍珠般，紧凑地聚在一起，圆润，饱满。儿时，我们把鸡头摘回家，母亲放到锅里煮熟，我们拿着鸡头籽，从芽眼里插进一条细竹枝，在石磙上轻轻摔打摔打，壳被摔掉，一个白白圆圆的鸡头米留在了竹枝尖上，取下放进嘴里，美美地嚼一嚼，口齿生香。

    多少年生活在他乡，远离故土，当周末放下一周的忙碌，徜徉在异乡的小河旁，放松心情，看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随着清凌凌的河水流淌，两岸花香鸟语，我便想起家乡的新河，两条河像是姊妹河，它们有着太多的共同处，遂想起唐朝诗人黄峭《黄氏认亲诗》中的一句：“年深外境犹吾境，身在他乡即故乡”。在思念故乡新河美好的同时，“爱屋及乌”，也爱着异乡的山山水水，爱着这座我打拼寄予美好希望的城市。

    责任编辑：谢宛霏

屈保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