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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6月0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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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木下的童话(随笔)

厦门大学附属实验中学高一(1)班 陈妍言(17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6月01日   08 版)

    从小的愿望是做个演技超凡的演员——旁人说,这几乎是所有文艺女孩子幼年时相似的梦。然而我总相信自己是有天赋的那千百分之一:人生太短了,一遭只能做一个人,表演给人机会,去感悟不同的生活。

    可我永远也做不成一个真正演员。退而求其次,我向往作为编剧或导演的日子,但似乎,我仍不能以之为职业。——在遥远的从前,我就知道未来会是这样。

    中学是一个为我圆上对于未来遗憾的小世界。

    2017年,我13岁,在附中参与排演第一部话剧,是为着外文社社团那年筹办的圣诞晚会。全英文剧本很短,讲一位名人在街上突发心脏病后的系列闹剧,七句的台词不消回忆至今我仍能脱口而出。初秋的季节萧萧瑟瑟,知行景行二楼间小块的空地是几个男孩女孩夜里排演的地方,头顶的凤凰木当时在我的脑中还不叫凤凰木,而不过是一经阴雨便簌簌落下长长绿褐相杂枝条的无名树。那枝条润润地含着雨水铺在地上,扮名人的同学如故重重倒下去,校服上挂满水渍,粘上细碎的小叶子,却很干净。我们笑他斑驳的衣角,叫他“敬业江”。

    我爱那带着委婉青涩气味的凤凰木枝条,始终胜过绚烂至荼蘼的凤凰花。于附中参演的第二场话剧里,我扭捏换上在当时还显得早熟的裙子,扯着裙摆,演一个柔声柔气的Snow White(白雪公主),毒苹果掉在地上,公主的王子从小小舞台的另一侧向我走来,手里持着的并非花,而是一簇特为这一戏拾来的清新芳香的凤凰木残枝。演出结束后我把它们留下来,用发绳束在一处,便成为很美很诗意的一幅掌中景——放在私人的匣子里,看一枝枝经雨水击打而飘零落地的枝,在隐秘的一隅逐渐消散去青草的气息、淡退去原有的暗绿、流失尽残余的水分,流露出深沉的棕与褐,干枯却柔韧地在时间里落灰。

    每每夏尽秋初,滨海校园入一年雨水之季,那些温柔的、优雅的,为雨水所带下的枝,总让我忆起彼时与我在舞台上共筑梦境的那一干伙伴,若许画面却常被归于童年无邪而欢乐的记忆。喜剧悲剧,登台又落幕。后来的我持一心的执念,各种机遇下,为自己挣来校外文社社长的名头,任期一年——终于拥有一场可亲操亲办的圣诞晚会。年年如一的昏黄灯光,岁岁相似的乐曲旋律,透过演播厅后台的那一页小窗,惊觉曾经令我慌张、要我留恋的那一方舞台,却是如此的小,我也问自己:“从小的心愿,如此是否已可算是圆满。”不得回答。只是我隐约觉出,那舞台上似乎更多一层憾,那么远,那样近,笑靥如花的主持人换了一双又一双,合照里的人往而未归。那些陪我在雨季里携着矫情的浪漫拾凤凰木落枝的人,却要在凤凰木开出夺目花朵的季节离去。

    其实凤凰花季并不是离别,花落方是。故人与故人之所以为故,不是因为分别,而是因为新的相遇。

    我还是会偶尔地拾取树下阶前的枝条,一枝一枝,稀稀疏疏的竖在课桌书立的边角,作为美,作为生活。几经课室窗外花雨季,喧喧闹闹也过去千余日,我们活得像亲人,彼此祝愿拥有未来和未来的幸福。

    “大家既各有所长,不如毕业以后我们一起创个业吧,这样就可一直在一处了。”

    “不如全部保送清华。”

    “我们再最后好好地排一出话剧吧。”

    我打开那一只被忘了很久的匣子,那一把残枝还在,干枯蜷曲,老去了,却并不憔悴。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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