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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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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花开(随笔)

李欢意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7月13日   14 版)

    第一次听说紫荆花这个花名的时候还是在小学的教科书里面。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从别人口中真正地认知它,更发现,原来它居然一直就在我身边——整个小学里面种植都是,每到春天,满园子的紫色像是花海,随风飘扬。欢喜之余,更喜欢上了把它的宽大的心形叶子夹在书中,更是增加了些许的书香,给乏味枯燥的学习生活平添了许多氤氲的清新。

    紫荆花通身紫色,花开时不像是其他茎干的植被,直接开在茎上,花瓣或向上扬起,或藏在叶儿其间,又或者像桃花一样,开在枝头;而是细小的花,一簇一簇,在枝头的每一处绽放开来。每到春末,在百十平方米的园子里,紫荆花开,孩子欢喜,蜜蜂蝴蝶也跟着欢喜,孩子们因为春天而高兴,蜂儿因为花蜜和它的清香而高兴,整个春天因为他而躁动,欣欣向荣。蜜蜂唱着“嗡嗡”的歌声而来,载着浓厚的甜甜的蜂蜜而去,涌向养蜂人的蜂箱。养蜂人也不忙,不紧不慢地掀开蜂箱,戴着头罩,轻轻地刮下一层浓稠的厚重的蜜,随手放在随身的盆子里。孩子们跟随蜂的脚步追来,呆呆地看着养蜂人的悠闲的动作,撅着粉嘟嘟的小嘴,盯着蜂蜜,吧唧吧唧地舔了舔,养蜂人转身,突然发现了这群小可爱,走回临时搭建的棚子,从一堆东西里面翻出来了一个小坛子,挖出一大勺的橙黄橙黄的东西——孩子们发现,珍藏许久的蜂蜜原来会更加甜。

    人的童年有三大值得回忆的喜事,一喜长亭送别,站在长亭的小径上望着友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友谊纯粹而不掺杂任何的欲望,离别中有着这一次相聚的回忆和下一次相见的期盼;二喜和玩伴一起的日子,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机缘相遇的孩童,或许记不住是谁,但是却能回想起抓鱼摸虾的场景;三喜随记忆而存在的一种东西,它或者是一件礼物,一种食物,又或许是一种花儿。所幸的是,这些喜事我经历过不少,以至于现在依旧会时常想起,在耳边萦绕。

    母亲爱花,也最是惜花之人,所以可能我是遗传了不少的母亲的秉性和爱好,我也跟着一起摆弄。久而久之,家里的不大的菜园子,竟有四分之一的土地被这些花花草草所替代。而自从我发现紫荆的美妙,在母亲耳边唠叨了数次后,有一次放学回家,从园子经过的时候,居然发现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棵紫荆树苗,赫然立在了正中央,矮小的树满树的小花儿,像是灯笼一样挂在上面,在白色和绿色之间,宛如一条紫色的丝带,在花海中飘荡。

    花像是树的灵魂,更是它的生生世世,一载花开,又是一岁增了,见证的是生死别离,忍的是时光的慨叹与寂寞。我喜欢紫荆开花,因为它开得实在是踏实:从地上面贴着开始绽放,一直染红到最高的枝头,一路的奔放像是豪情的李白,欢唱着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唱着“长风破浪会有时”,唱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些悲壮,又有些忠厚踏实。花不重,情却重。

    花中承担的还有情分。

    我经常会站在花前想着花语,都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那么紫荆的真性情中又应该是怎样的呢?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如今仔细想来,它似乎又包涵了这一切的人性里面的仁和善,道义与礼仪在它身上凸现得淋漓尽致。它像极了一个家国,万千的家组成的一个火红的、蓬勃生机的国。有夫妻的举案齐眉在枝间相互扶持,有兄弟,虽然阋于墙,却懂得感情的界限,努力而认真地生活着;也有一家四口在一起和和睦睦;也有那望夫石一般孤零零的在一个角落等待归家的妇人;还有瘦弱的等待着父母归家的稚童。花的形态各异,正是这人间百态,花在枝间绽放,紫荆树见证着这份花落,这份花开的小世界,或许有些司空见惯,它不语,可又想对那些盛开的花儿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止住了,只是抖了抖身子,随风而动。而这一动,便又是一年。

    园子里面的花没有久长。菜园子里面的紫荆在后来因为碍事,被父亲给锯了当作了干柴;而校园里面的大片大片的紫荆树,在我离开之后,校园翻修,盖起来了小楼,校长一鼓作气把所有的路两旁的松树连并着紫荆树一起打包卖了一个精光,我没有时间再回去看,也不忍回去看,回不去的何曾只是岁月,还有那万千的阴差阳错与命中注定,千千万万的丝线缠绕,实在有些累,哪里又有精力去遗憾过往?不过紫荆却不知什么时候进驻了我的心中。

    紫荆的叶很宽大,又因为像是心形,小时候我们会从树上摘下几片,等完全干硬的时候,拿出来,送给喜欢的人,可能是最好的玩伴,可能是心里面最欢喜的人,就像是一种仪式,每一年都会进行,在树下玩耍,在树间窜动,拾起一叶,摘下一朵,装在口袋里,口袋里面便是春;藏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面,狭小的空间里面便是整个春天;捧在手心中,眼里就是整个春天。氤氲的芳香,沁人心脾,更镶嵌入人的记忆和时光老人的春夏秋冬之中。

    父亲后来患了一场恶疾,或是因此感受到了人间冷暖,母亲的心性也因此变得似乎“现实”起来——把所有的房前房后的空地都开了出来,种上了菜,亲自把园中所有的花儿全部铲了出去,先是闲置了几年,后来干脆也种上了东西,花儿至此不在开了。

    许是人间多闲情,黄粱一梦咋醒来。母亲醒了,花被拔了,但是不知道这些年来,这些美妙的东西可否再次入梦,可否一直躲在心头,在一个人的时候猛然想起?我想,应该是有的,不过大多数的时候被自己的那个“他们”所侵占,没有闲暇去回忆罢了。

    纵使岁月冲洗,人的品性像是石头一样被打磨的光滑,但是总会有些时候是百无聊赖的,记忆和旧物就会在心底开花,熠熠生辉,点亮一片昏暗,点亮前路,借以勇气,继续呵在向前前行。

    不管常见的,还是不常见的,该有缘的时候总会遇见,分不过,也剪不断。一场雨后,多少年了,我倏然在紧凑的生活中发现:在我大学的某个角落,紫荆花又开了……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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