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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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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楼下的老刁头(随笔)

长春师范大学学生 吴明惠(19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7月13日   08 版)

    “臭豆腐啊,老刁头正宗臭豆腐啊!”这哑着嗓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吆喝来自一位五六十岁的老汉,他是城里家喻户晓的大米市场“钉子户”,可能他和背后的小红楼一样年纪吧。他是个火药桶脾气,平时不怎么搭理人,城里的人就都叫他“老刁头”,可能他本不姓“刁”。

    羊毛卷络腮胡,穿着好像从修鞋那里顺来的黑布大褂,锃光瓦亮毛毛边儿,补丁上还破了洞,像极了家里老人用了十几年也不舍得扔的抹布。他整天都坐在那栋楼下的木头小板凳上低着头做豆腐,面前是一个三轮板车改成的豆腐摊。我从来没见过他站起来。谁都不知道他每天几点开工几点回家,但大家都知道只要去买臭豆腐,老刁头就一定在。他虽然有点邋遢,但做出来的臭豆腐绝对是城里头一号香。

    十年前这座小城还不是如今鳞次栉比柏油铺地的样子。那个时候,城里最高的楼就是老刁头靠着做豆腐的这座通体红砖,镶着方形雕花框和蓝绿玻璃的三层小楼,它之所以成为城里最高的楼,是因为它的房顶立了一块“大米市场”的招牌,那个招牌差不多有一米宽四米长,小红楼顶着它更显高大。这里通常都门可罗雀,毕竟没有人家整天来这里用钞票扛大米。我总觉得这座楼“看人”的眼神里有一丝阅尽人间无数的冷漠和浓郁,而老刁头就像这座楼的代言人,因为他俩的眼神一样,也可能是这“两个老伙计”在一起孤孤单单互相陪伴说了太多的悄悄话。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老刁头,可能是和同桌放学回家溜着红墙边偷吃一毛钱辣条被他挡着路的时候;或许是我带着瘪气球一样的胃和爸爸在小红楼旁边等妈妈下班,眼睁睁望着他的时候……但我记得我的第一口臭豆腐,我爸蹲在我身前,用右手拿着竹签插起一块,托着纸盒的左手手腕一掂,露出一点褐色的汤汁来,他把插起的那块直接塞到了汤汁上,虽然汤汁很少,但我爸竭尽全力沾上了很多,他用左手接在右手底下,用那短竹签把一大块臭豆腐塞进我嘴里,弄得我嘴角上都是汤汁。臭豆腐入口有点松软,有点甜有点辣,有豆腐泡的香,有炭的香,还有从鼻口往上反的臭味,这味道穿过上颚打进我脑子里映衬出的就是“奇妙”这个词。

    从这第一口开始,对于小红楼,对于臭豆腐,对于老刁头,他们就再也不是我上学路上匆匆而过的旅人,而是我味蕾深处贮藏的家乡味道,念念不忘,经久不散。长大后我就很少待在小城了,老刁头在我的记忆里也渐行渐远。但那座小红楼,那块臭豆腐,那段岁月,我都会收进心里,和那星河斗转的勾栏瓦肆一起铭记。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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