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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2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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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鹿耳韭(随笔)

陕西宝鸡市陇县温水镇火烧寨中心小学教师 马宝学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7月20日   14 版)

    老家的大山里有许多野菜,什么刺椿头、鸡娃菜、鹿耳韭个个新鲜,样样美味。在这些野菜里面我最喜欢的是鹿耳韭。

    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鹿耳韭样子好看。谷雨前后伴着春天的阳光,听着鸟鸣啾啾和泉水叮咚,顺着山路进入山林,如果运气超好,你就会在低洼潮湿的地方看到一片新绿。那颜色翠绿翠绿的,从松软的泥土中探出头来,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世界。刚探出泥土的鹿耳韭是一点叶芽,要不了几天就长大了。长大了的鹿耳韭两三片叶子围在一起,中间的铆足了劲努力向上长,两边的轻轻散开,优雅而美丽。长大的鹿耳韭叶子像极了梅花鹿的耳朵,这就是鹿耳韭名字的来历。如果你摘一片叶子,放在鼻子上,一股韭菜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小时候家里车经常吃鹿耳韭。那鹿耳韭多半是母亲进山采的,我则主要扮演吃的角色。这是因为一是自己年龄小,二来运气差碰到鹿耳韭的机会不多,就算是偶尔碰上了也心急采不了多少。母亲在农活收拾停当之后,就会进山采鹿耳韭。有时候自己早上还在睡懒觉,母亲就已经采了一篮子鹿耳韭回家了。我喜欢鹿耳韭的清香,更喜欢有鹿耳韭下饭,大快朵颐的日子。

    刚采回来的鹿耳韭青翠欲滴,带着山野露水的滋润和特有的香气。看着鹿耳韭我总忍不住要咽几下口水,并试探性地问母亲:“妈,这鹿耳韭啥时候吃啊?”母亲嗔怒道:“就你馋,你光知道吃,我现在就做给你吃……”在我焦急的等待中,母亲先将洗净的鹿耳韭下锅焯水,再捞出来过一次凉水切段。我早已等不及了,母亲还在按部就班地忙碌着。她将切好的辣椒丝放在鹿耳韭上,撒上蒜末,再放上五香粉、盐,然后是几粒味精。做完这些,我以为大功告成,母亲还要烧一勺胡麻油浇在鹿耳韭上,听着那吱吱啦啦的声音,我又不争气地咽了几下口水。当母亲再一次淋上农家醋时,一盘凉拌鹿耳韭总算做好了。

    鹿耳韭是个下饭菜,算不得主食,但是我不管这些。有鹿耳韭上桌的那顿饭,我吃得狼吞虎咽。或许是小时候贪吃吧,一见到鹿耳韭这样的野菜,我就像没了命似的。那时只觉得这菜香,至于怎么个香法我倒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品过。

    长大后,我也吃过几回鹿耳韭,只不过吃的心情没有小时候那么急切了。我慢慢地夹上一口放入嘴中,鹿耳韭的清香,伴着各种调料组成的混合味道,在味蕾中四散开来。这种味道淡雅,如雪中梅花,谷中幽兰,自带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仔细品味,这味道像极了高远旷达的大山,像极了淳朴善良的家乡人。在我的心里这味道便是家,是家乡,是生活的真滋味。

    再后来我好多次想起鹿耳韭的清香。我也在手机上看到过许多鹿耳韭做法,什么鹿儿韭炒腊肉、蒜泥鹿耳韭,好多种做法,但是我觉得任何做法都没有凉拌鹿耳韭简单,没有凉拌鹿耳韭更有滋味。现在仔细想来,我应该是向往一种平淡而充实的生活状态吧。

    昨天母亲又捎来了一些鹿耳韭,这让我欣喜不已。我终于又闻到了那久违的清香。儿子在一旁看见了,问道:“这是什么菜?怎么吃?”我耐心地告诉他,这是山里的野菜,名字叫鹿耳韭,小时候我经常吃,凉拌的最好吃了。

    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做了一盘凉拌鹿耳韭。当我再一次吃这野菜时,内心掠过一丝惆怅,倒不是这鹿耳韭不好吃变了味道。鹿耳韭依然清香怡然,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我忽然觉得母亲已经老了,而我也离开家乡多年了。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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