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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8月3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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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红与黑(随笔)

张安平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8月31日   13 版)

    我一生只打过一次架,在56年前的一个暑假。

    1965年,我上小学三年级,弟弟上小学一年级,放暑假了,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是“学习雷锋”,每人必须在暑假期间做三件好人好事。

    我和弟弟商量再三决定烧开水,给过往的旅客免费喝,因为我的家不远处就是长途汽车站。

    第二天,小哥俩说干就干,爸爸妈妈上班走了后,我和弟弟烧了三大壶开水,倒进大铁桶里,拿了三个吃饭的碗。小哥俩抬着大铁桶,就朝着长途汽车站出发啦。

    不到两个时辰,一大铁桶的白开水,就让南来北往的客人喝完了。

    天气太热了,俺哥俩渴了,都没舍得喝。

    我和弟弟收拾起碗和大铁桶,正准备离开。同院住的邻居喘着气跑过来告诉我:“快跑,大块头带着一群人过来打你们来了。”

    “俺在学雷锋,他为啥带人打俺?”

    “大块头在汽车站卖茶,你不知道?小碗一分钱,大碗两分钱。你们免费让人喝水,不要钱,他都半天没有开张了。”

    听了邻居的话,我赶紧把碗朝大铁桶里一丢,用抬桶的棍背起大铁桶就跑。

    我边跑边喊弟弟一起跑,但还是被大块头带的人给围住了。

    我拿起了棍,护着弟弟。大声对弟弟说,你赶快跑!回家去,喊人去。

    弟弟朝家跑了,我拎着棍和大块头一伙打了起来。

    他们人多,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我打倒了,拳打脚踢,我都感觉不到是哪儿疼了。

    不知道谁厉声喊了一句,不准打小孩。他们学雷锋,你们还敢打!

    围观的人群一阵高喊,吓得大块头一伙抱头鼠窜。

    我背起大铁桶,朝家里走,感觉是个得胜的将军。

    回到家,我傻眼了,弟弟没有回来。

    难道被大块头那坏小子抓住了?我抄起棍就朝外跑。

    顺着朝汽车站的路,我边跑边大声地喊着弟弟的名字。到了个转弯处,我听到了弟弟的回应声。

    四下看看,却不见弟弟的人影。

    “你在哪儿呢?我咋看不见你。”

    “我在阴沟里,这个窨井盖儿不知咋没有了。我光顾着跑,一下子掉进来了。”

    我赶紧跑到窨井旁,看到弟弟无奈地站在泥水里。

    我马上叫来了过路的大人,把弟弟从阴沟里拉了上来。

    救出弟弟,我吵他,跑个路还能掉到阴沟里。多亏阴沟里水少,要是水多,你就没命啦!

    弟弟委屈地哭了,我的泪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第二天,这学雷锋的暑假作业怎么完成,我和弟弟都没了主意,反正免费送开水的事是不能做了。

    吃完早饭,我带着弟弟出了门,心里想能不能碰上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好事。

    走到了汽车站,看见围了不少人,我带着弟弟挤进去一看,下巴都要惊掉了。大块头正满脸大汗,免费给过往的客人送开水喝呢。原来大块头昨晚回到家,他爸爸把他暴打了一顿,还没让他吃晚饭。

    大块头爸爸说,全国都在学雷锋,你不学,还敢打学雷锋的小孩儿。找死呀你!今后不学雷锋,做好事儿,不给你饭吃。

    大块头被爸爸逼着学雷锋。到年底,他还成了学校学习雷锋的好典型。

    谁能想到,五六十年过去了,我和大块头已经成了终身的好朋友。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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