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的美学趣笔（四）

    4.贬褒并举，含蓄表达见解

    明为贬损，实为褒扬，这是一种幽默技巧。王熙凤与长辈说话，十分善于运用转弯艺术，或褒扬在先，趣说不足；或看似为贬，实则为褒。

    第三十八回，贾母说起自己幼时，失足落水被木钉碰破，鬓角留下“指头大一块窝儿”。凤姐不等人说，先笑道：“那时要活不得，如今这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那个窝儿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高些来了。”贾母所说的“窝儿”，即疤痕，应该是“陋处”。然而，凤姐指“陋”说“美”，虚贬实褒，巧妙奉承，充满谐趣。

    第四十六回，贾赦企图霸占贾母的侍女鸳鸯，贾母大发脾气，埋怨那些儿子孙子儿媳孙媳都在哄她骗她算计她，连凤姐、王夫人都遭到责难。凤姐儿笑道：“我倒不派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寻上我了？”“谁教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怎么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我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

    气头上的贾母，本是怒火中烧。王熙凤逆势而上，竟然公开“贬损”贾母。表面为“贬”，实质为“褒”。其结果是，赢得了贾母的高兴，缓和了氛围，打破了尴尬，也就形成了谐趣。

    三、种类多样的幽默表现，活跃了插科打诨的喜剧性气氛

    幽默是一种修养，也是一种写作品质。

    幽默的表现方式没有一定之规，但有两条要义：一是要有趣，二是要有味。幽默决不等同于一般的说笑话开玩笑，重在有趣味。幽默者必然机智，而机智幽默的表达，则是多种多样的，或灵机一动，或悟出心得。

    所谓幽默表达，有时只需要在日常所习惯的表达方式上，做一些小小变通，或变动一个字，或谐音一个词，立刻就会妙语迭出。这就好比一个魔方，稍微转动一个角度，就是一方新天地。

    1.习俗闹趣

    借用习俗，影射和喻示现实情景，或打趣搞笑，或讥讽嘲弄，直抒胸臆，求得一乐。

    《红楼梦》具有很高的文学品位，但曹雪芹并不是一味追求曲高和寡的高雅，倒是在极力摒弃恶俗的基础上，化俗为雅，化恶为美，把谐趣升华为庄严。

    第二十五回，凤姐送两瓶茶叶给林黛玉，黛玉连声道谢。凤姐笑道：“你要爱吃，我那里还有呢。”林黛玉道：“果真的，我就打发丫头取去了。”凤姐道：“不用取去，我打发人送来就是了。我明儿还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发人送来。”林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来使唤人了。”凤姐笑道：“倒求你，你倒说这些闲话，吃茶吃水的。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 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

    同一个茶字，黛玉用的是一般义，凤姐用的是特殊义。旧俗受聘，谓之下茶、吃茶。“种茶下子，不可移植”的茶文化，隐含“娶妻生子”与“守贞不移”的意思。茶作为男方下聘女方的聘礼，故“吃了茶”即“允了亲”，如此说黛玉，当然引笑众人。

    特邀编辑：董学仁

王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