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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2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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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竿入城(小说)

安徽马鞍山二中105班 童谣(16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9月21日   09 版)

    鲁国的城门前围了不少人,闹闹哄哄地不知道在做什么。人群所关注的中心是一个男子,他两手抓着一根长竹竿,站在城门前却久久不进去。

    周围的人远远地看着他发愁,有的还伸手指着他笑:“你看他,拿着个竹竿不晓得怎么进去呢。”话音刚落,就有人搭腔:“可不是嘛,真蠢!”他们嘲笑的声音丝毫没有掩饰,男子拿着竹竿,又斜着比画了一下,还是进不去。

    “这是李家那个小伙子吧?怎么还跟个竹竿较上劲了?”背着行囊的小贩路过,不禁疑惑。

    “除了他还有谁?也就他人傻还那么好命了。”回答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话也没忘记用余光瞥一眼执竿的男子。

    “要我说,他就是……”

    小贩话没说完,一个老人家走到了男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年轻人啊,你怎么不进去呢?”

    老人语气温和,听得男子顿时怔了一下,而后又焦急地询问:“这竹竿太长了,我拿不进去,老先生,您知道该怎么办吗?”

    “哈哈哈……”老人瞧了瞧竹竿,指着他的砍刀说:“你把它劈成两半,不就行了?”

    男子恍然大悟,忙道:“好主意,谢老先生指点!”随即真的一把提起砍刀,直直向竹竿砸去,“啪”的一声竹竿断开,老人也缓缓走进了城。他再次扛起两段竹竿,心满意足地进了城。

    “我说他傻吧,那么长的竹竿,说砍就砍了。”围观者随着他的离开也慢慢散开了,小贩也提着东西走了。

    执竿的男子姓李,家里开了一个酒楼,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城里认识他的都说他人傻福气大,出身富足不愁吃喝就算了,娶了一房妻子是既贤惠又貌美,谁看了不羡慕?都说没有天降馅饼这种事,可他一人占了俩,还是自出生起就摆在那儿的。只不过这李家的儿子的确愚钝,别说经营酒楼了,就那账目回回算,回回错,他要是全接手这酒楼早就入不敷出了。

    他把竹竿一路扛回酒楼,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李父见儿子回来了,正要找他去搬后院的酒缸,却看到了那被劈开的两段竹竿,本来就急着找不到他人,这会儿更是火冒三丈。“要你去砍竹竿,就砍这么短两根,怎么做酒旗?”望着父亲盛怒的脸,他赶紧放下竹竿,眉毛纠结成一团,只好喏喏地说:“我再去砍一根来……”谁知父亲更怒了,气得咳嗽不止,脸都憋红了,稍消停一会儿才说:“砍什么砍,先来搬酒缸。”

    面对父亲的指责,他也想要解释,不过从小到大的每一次解释,别人得出的结论都是:你真蠢。城里的人这么说其实他并不在乎,毕竟他和他们并无太大关系,不过是被嘲笑而已。但他害怕父亲和母亲也这么说,尽管他们从未直言。他也知道自己打小学算账,怎么算也算不对,他父亲直摇头叹息,甩给他一个算盘就去处理其他事了。仿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否定他做的每一件事,做酒楼的生意也好,算账也罢,哪怕像今天这样去砍个竹竿,也没人肯定他的劳动。前几日听母亲念叨想给酒楼做个新酒旗,挂得越高越能招徕顾客,于是他就一股脑地跑到城外的竹林里砍了一根最结实的长竿回来,却也没能派上用处。他难道就真的一无是处吗?

    若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让他提起些信心去不断尝试的话,那一定是他的妻子。她总是微笑着看他,从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望。人们都说她是一个精明的女人,酒楼的生意在她的经营下越来越兴盛,面对父母她也总是孝敬顺从。

    曾经有一个富豪想要买他家的酒楼,说什么菜品招客还是他们李家来做,但经营交由他来。父亲定然说什么都不愿意,但那富豪有钱有权惹不得,一时间竟毫无办法。这时候他妻子便去向城中那些好友求助,一面还出计和那富豪拖延游说,这拖着拖着,又加各路人相劝,竟然真的放弃了买他们家酒楼的心思。不仅如此还大加称赞李家酒馆酒香肉美,生意愈加兴盛了。他也常常觉得自己撞了大运了,竟然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妻子。

    他的妻子看着他带回来的两根竹竿,没有疑惑也没有生气,只是先道:“辛苦了。”然后用手敲了敲竹竿,用刀在竹竿上刻开一个口,又把另一个竹竿边的部分削掉,用绳子捆住竹竿,首相嵌,尾分开,做成了一个小架子。

    “这竹竿分成两段也大概够长,把它放在酒馆二楼,这样立着也不会倒,不是很好吗?”他看着妻子在架子上挂上酒旗,又把它放在酒楼的二楼,之前的沮丧一扫而光。

    酒旗在风中飘扬,酒香传十里。某日突来大风,家家收起酒旗唯恐它摔下砸到人,而李家酒旗迎风不倒,全仗着那相互支撑的两根竹竿。

    数年后,传言李家长子接手酒楼,一改过往愚笨模样,生意兴隆。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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