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的美学趣笔（七）

    6.方言、笑话成趣

    《红楼梦》幽默风趣的语言特点，还表现在方言、笑话上。让古老的东西，跃动着新的生命。

    第四十四回，凤姐生日，贾琏私会鲍二家的，引发凤姐与贾琏的激烈冲突。贾母笑道：“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说的众人都笑了。

    这就是歪引斜连，一句“馋嘴猫儿似的”方言，就很轻松地打发了小两口的这场争斗，让冲突烟消云散。由“酒”与“醋” 食物关系的挂连，引出妒忌的取笑话题。

    第五十四回，人们一听善讲笑话的凤姐要讲笑话了，找姐唤妹，挤了一屋子。岂知她讲完聋子放炮仗的故事后，大家以为底下还有笑话便继续追问，凤姐儿将桌子一拍，说道：“好啰唆，到了第二日是十六日，年也完了，节也完了，我看着人忙着收东西还闹不清，那里还知道底下的事了。”众人听说，复又笑将起来。

    这里的妙趣在于，不是笑话而是真话。因与大家期待的相反，出乎意料，听者预想与说者揭示相悖，形成幽默笑料。

    7.贯口趣笔

    贯口趣笔，是从相声艺术中借鉴的一种表现形式。

    贯口的“贯”字，即一贯到底。《红楼梦》多处出现贯口趣笔，皆以流利的口齿，罗列多种名物、辈分，如百药名、百花名、百菜名、盔甲赞等，诙谐幽默，表现人物特征，活跃场景气氛。

    第五十四回，凤姐以讲笑话“数辈分”。凤姐儿想了一想，笑道：“一家子也是过正月半，合家赏灯吃酒，真真的热闹非常，祖婆婆、太婆婆、婆婆、媳妇、孙子媳妇、重孙子媳妇、亲孙子、侄孙子、重孙子、灰孙子、滴滴搭搭的孙子、孙女儿、外孙女儿、姨表孙女儿、姑表孙女儿，……嗳哟哟，真好热闹！”

    在这里，从祖婆婆数到滴滴搭搭的孙子，再到姑表孙女儿，凤姐一口气说出了十五个辈次。

    第二十七回，小红说“奶奶”。红玉道：“平姐姐说：我们奶奶问这里奶奶好。原是我们二爷不在家，虽然迟了两天，只管请奶奶放心。等五奶奶好些，我们奶奶还会了五奶奶来瞧奶奶呢。五奶奶前儿打发了人来说，舅奶奶带了信来了，问奶奶好，还要和这里的姑奶奶寻两丸延年神验万全丹。若有了，奶奶打发人来，只管送在我们奶奶这里。明儿有人去，就顺路给那边舅奶奶带去的。”

    在这里，小红一口气说了十四个“奶奶”。

    凤姐数辈分，意在形容人多。把这十五个辈次一口气说清楚，本身就十分逗了。小红所说的十四个奶奶，如绕口令一般，很有趣味。曹雪芹通过贯口趣笔，展示了凤姐、小红的伶牙俐齿，以及辩捷、强记、犀利的聪明智慧。同时，通过卖弄技巧，或逗笑，或显摆，丰富了情节。

    特邀编辑：董学仁

王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