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无法展示小说中似有似无的情绪

    “花一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张爱玲笔下的《第一炉香》以电影呈现在我们面前，以战前英国殖民香港为时空背景，涉世未深的上海少女葛薇龙投靠与亲戚断绝关系多年，富有且寡居的亲姑母梁太太，一步一步沉溺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后来被花花公子乔琪吸引，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继续过灯红酒绿的上流社会生活，费尽心机嫁给了乔琪，最终沦为姑母梁太太和乔琪敛财的工具。

    由于没有看过原著，突然接触电影，有些云里雾里，只是单纯感觉葛薇龙从一个美好的女孩，逐渐迷失在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看完电影后重读小说，感受到张爱玲笔下声色犬马的生活中，每个人的私心都隐匿其中，基调是喧闹却无声的。电影能表现出一些细节，但却没办法完全展示小说中似有似无的情绪。

    首先，对于影视化的女主角葛薇龙，没有温柔敦厚的古中国情调，也没有涉世未深的单纯和美好。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她曾遭受人间疾苦，投靠姑妈时的无奈；也没有感觉到卢兆麟被姑妈横刀夺爱时，内心愤怒、无奈、容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后来与乔琪的相爱，缺乏感情的渲染，葛薇龙的卑微反而让人觉得生硬。“尽一切，爱一人”的痴情与妥协虽令人叹息，却无法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其次，在环境方面，小说中整体风格以灰暗为背景，梁家装修风格给人极不协调感，炉台、沙发明显与充满东方色彩的翡翠鼻烟壶、观音像格格不入；且梁太太将翡翠及象牙艺术品置于炉台之上，尽显滑稽荒诞。电影中的色彩也过于明亮，容易产生视觉疲劳。梁家的装修风格给人感觉现代气派，却并未如小说中极其细腻刻画，略显单调。电影在整体上给人感觉描绘灯红酒绿的生活过多，从中并未感受到男女主对自我生存环境表现出极大失望后的麻木不仁，以及深深的道德焦虑。

    但电影中也存在一些令人深思的细节。电影开始时，梁太太第一次亮相，镜头停留在其衣服的蜘蛛上，而“蜘蛛”意味织网捕猎，薇龙也一步步沦陷在姑妈的掌控下。舞会结束后，司徒协送了葛薇龙和梁太太一对手镯，随着“咔哒”声响起，镯子也成了困住葛薇龙命运的镣铐，意味深长。在薇龙与乔琪结婚时，姑妈站在薇龙身边；而当家中另一对新人结婚时，薇龙又站在了姑妈的位置上。同一位置，站的人虽不同，但经过时光的流逝、感情逐渐麻木，薇龙也“变成”了姑妈，终究殊途同归。细节虽小，足见导演打磨之精细，心思之缜密，为整部电影增加亮点，耐人寻味。

    “我知道我变了，从前的我，我就不大喜欢，现在的我，我就更不喜欢了。”女主角难抵金钱的诱惑，不惜出卖自己，痛苦而麻木。这是她自己所不愿看到的，却又一语成谶。

    责任编辑：谢宛霏

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学生 吴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