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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1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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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故宫六百年(小说)

四川成都石室天府中学高二(8)班 陈方柔(16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12月14日   01 版)

    我知道,当霜雪染白这深宫庭院,红墙琼枝、青砖黄瓦的故宫便会瞬间穿越回那个曾经惊艳无数时光、历久弥坚亘古不变的——紫禁城。

    我一直都知道。

    ——题记

    我名唤嘲风,性好望,为龙所生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偌大紫禁城中唯一一个檐角有十位神兽的宫殿——太和殿上的首位神兽。我为万物之灵,是祈雨辟邪的通灵,更是天子的化身。

    太和殿又名金銮殿,位于紫禁城南北中轴线的显要位置。我喜欢在晨光熹微之时远眺紫禁城的庄严肃穆、生机澎湃——虽然已挡在我眼前六百年的骑凤仙人着实令我厌烦。但细想来,我在这里竟也有六百年了。

    紫禁城是中原大地无数权贵布衣都想挤入的腾达宝地,可它的红墙绿瓦又是锁了多少女子年华的荆棘,只留下“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叹惋。世人皆说紫禁城内满眼金黄是帝王家的威严,因而觐见便是提心吊胆,谨言慎行,惶恐不安。可我看过这里夏日流云,秋日金黄,满眼枫红会在微风下发出轻细的响声,御花园的芳香会直直传来,使人不禁顿步。冬日坠琼芳的紫禁城,白雪镶了红墙,柿子还挂在树上,所有的遗憾会在同淋一场雪后,化为此生已共白头的欣慰。你看,紫禁城这般绚烂,我只会感受到它的温馨,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辰时已过,如潮的游客自太和门涌入,向我缓步走来。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这紫禁城内第一位皇帝朱棣登基时万人跪伏的场面,那时也是这般多的人;我仿佛回到宣德年间万国来朝那日的庆典现场,波斯国的使臣、天竺国的王子、高丽国的公主对紫禁城的赞叹不绝于耳;我仿佛又见到了末代皇帝溥仪端坐在髹金云龙纹宝座上通身气派的模样,那时我还不知道,也不会想到百年如一日的紫禁城就要变天了。

    后背在我挠不到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痒,正当我难受地哼哼唧唧时,一张毛茸茸的胖猫圆脸晃到我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就是鳌拜——故宫里为数不多的御猫的后代,也就是现在的宫猫(御猫是从前妃嫔饲养的宠物猫)。看他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我心里可窝火了,我以前可是同他太太太太太爷爷要好,他那太太太太太爷爷也不敢这样同我放肆。

    他把嘴里包着的一大坨猫粮吐出来,开始侧躺着边观赏游客边一粒一粒细嚼慢咽地享受。我不禁想起从前他太太太太太爷爷吃的可是“长江三鲜”——刀鱼、鲥鱼、鮰鱼,肉质鲜嫩饱满,入口即化,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上一眼。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鳌拜倒是大方地用爪子将那坨猫粮向我推了推,看着那些沾满他涎水的颗粒,我胃里不觉翻江倒海,忙移开了眼,谢了他的好意。唉,这个造孽娃娃,罢了,我既长他六百岁,便也不同小辈计较了,心里打定主意日后还是要多关照关照他。

    阳光柔和,洒在我身上暖融融的;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更让我欢喜。身后景山公园上游人如织,故宫内每寸金黄都展现着夺目的灿烂。能让紫禁城隽永流传的,是我们,却又不只是我们。

    地砖上的宫装女子举起相机对准了我,我连忙挺直腰背,满身骄傲地迎接那声清脆的“咔嚓”。

    六百年了,所幸,下一个六百年,我也还在。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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