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之后,好多年没有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了,好亲切啊!
父母都在世时,家里每一年都要在这个时节磨黏黄米面、烀小豆,包黏豆包。一大缸面,准得包上一小天,有时还要找几个邻居来帮忙,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那时,乡村包黏豆包、做豆腐、杀猪,是过年前的三件大事,也是北方特有的民俗,预示着盼望的年即将到来。大人们兴致勃勃,孩子们欢天喜地,淳朴的日子简单而有奔头。年年如此,兴趣不减。
自从来到了城市居住后,家乡成了梦中的期待。父母走后,这个富有人情味和年味的黏豆包一下子就消失了,那种家的味道也不在了,黏豆包的风味只在梦里咀嚼。
这一梦就是好多年啊!
2021年的岁末,这一场景又回来了。在故乡的亲戚家,又圆了这个久远的梦。
这天早晨,我们驱车来到亲戚家,他们早早地就开始包黏豆包了;同时又找来了几个邻居,一共12口人,这场面可以想象有多热闹。
前一天主人就用大缸把黏黄米面用温水和好,然后用力揉揣,面在力的作用下结合,渗透,融合,直到特别有韧劲为止,再用手拍实,盖上缸盖,放在温暖的屋子里发酵;第二天早晨掀开缸盖,充分发酵过的黏黄米面特有的味道就钻了出来。黏豆包好不好吃,发酵面这道程序很重要,绝对马虎不得。和面在乡村都是一家人最有经验的好手来做,黏豆包的灵魂就在这里。
火炕上放一张大饭桌,旁边放着大蒸屉,一盆烀好的香喷喷的小豆馅。主人把缸里的面再反复揣几次,揪出一块面放到饭桌上,大家就开始包起了黏豆包。
包黏豆包是个技术活,没有包过的人绝对包不出来的:揪面团,捏面饼,弄出面窝窝,再舀一羹匙豆馅放进去,合拢面饼,握紧实,然后在手里反复抟揉,最终一个圆圆、坚挺的黏豆包就圆满完成了;黏黄米比较粗糙,如果抟揉的力道不均匀,无论如何也包不出圆圆的黏豆包来。
如果说包黏豆包讲究手劲的技法,那么蒸黏豆包就要讲究火候了。
大家把包好的黏豆包整齐地码放到大蒸屉上,往灶台上的大铁锅里添上适量的水,把蒸屉放下去,盖好屉盖,这时候,专门烧火的人就在灶台下架起木头,引燃木头开始蒸黏豆包,计算好时间,掌握好灶膛里火的大小。旺旺的火苗里燃出火红的日子来。
黏豆包蒸熟了,出锅了,我顾不得体面和尊严,赶紧拿碗,取筷子,捡上一个吃起来,刚出锅的黏豆包黏黏的,糯糯的,好烫嘴啊!我用嘴吹着凉气,一口咬下去,入口顺滑,软糯,有嚼劲儿,香喷喷的感觉;几口一个下去,还想吃第二个,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主人告诉我别着急,放点白糖,还有酸菜炖排骨呢,喝点汤,吃点菜。我这才感觉有些嘴急了,不好意思地哂笑,说道:“太好吃了!”
是啊, 蘸着白糖吃,香甜的口感,又是另一种风味。极短时间内,仿佛时光穿越,一下子让我找回了从前的感觉,只是物是人非,父母亲都不在了,还是多少有些遗憾。
大家从早晨一直忙乎到下午四点多钟才把一缸面包完。一锅锅蒸好的黏豆包从蒸屉里拣出来,放到外面铺好的案板上,风一吹,一个个圆润、金黄、油亮的黏豆包,一排排,俨然一个个威武的壮士,太有气势了。看着这些黏豆包,一股温暖的乡情涌上心头。
黏豆包是乡村的一幅风俗画,这里面浸润着浓浓的乡情,浓浓的年味。人们在盼望,收获的年景中,情感在包黏豆包中得到了升华。
责任编辑:谢宛霏
辽宁葫芦岛市塔山八一希望学校教师 于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