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对于美术生来说,是一个写生的季节。对于这次写生,我满怀期待。我是一个从南方来到北方上学的姑娘,对于北方,我有无尽的热爱。我爱北方清爽的秋,我爱北方飞扬的雪,我爱北方那一条条平坦的、一望无尽的柏油马路。
当大巴车载着我们通往葫芦岛市加碑岩写生基地时,映入眼帘的是群山、树木、小河,还有山里居住的人家,这是我来到辽宁省后从未见过的乡村景象。或许是因为自己生于农村,对乡村有着一种天然朴素的情怀。而在辽宁沈阳,平日里多见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些城市里应有的繁华景象,有时令我激动万分,有时也让我落寞惆怅。当我孤身一人站在城市的一角,环顾四周,不见高山时,我竟无比思念我的家乡,那里有连绵起伏的群山。
经过五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平安抵达了写生基地,并在这里安顿下来。
傍晚,当金黄的太阳从天边渐渐退去,山便显现出它的沉稳厚重,俨然一位饱经沧桑的慈父。在一条蜿蜒前行的公路上,我们几位来自不同省份的同学,时而有说有笑,时而安静不语。静默时,大家的目光便转向四周的山,或是山脚下静默流淌的小河,或是路旁高大的树木,以及归巢的鸟儿。不过,我是当中言语较少的人,对于山的喜爱,只适合悄悄珍藏在我的心中,流露于我的文字,或是表现于我那不太成熟的画面。
我搬了一条自带的小板凳,独自坐在院里的一角,面对着一丛鸡冠花情有独钟起来。我是第一次见过鸡冠花,它暗红的花瓣和鸡冠子十分相像,甚至手感也差不多,很是硬朗。画花是一种情怀,大自然赋予每一朵花不一样的色彩。当看到这些艳丽的,或是沉稳低调的色彩时,我就忍不住拾起画笔,用自认为最美的方式将其表现出来。画在纸上的花,若是颇为满意,它也如同大自然中的花那样富有生命力。
某日清晨,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便独自带上画具,经过一番攀爬,来到了对面的山腰上,准备就在此地写生。
从山腰往下看,近景远景、虚实对比尽收眼底。我的对面是一座很高的山,这山与我此时所处的山相对。山腰上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还有几处裸露的岩石,石缝间长了一些杂草。这些杂草若是放在一幅山水画中,则可用浓的或淡的墨点上去。山脚下住着一些人家,也有学校,还有我们的暂住地,这些小屋在国画里可以用勾线笔勾勒出来。除了这些人家,还有弯弯的小河,挺拔的小树呢!我一边观察着山,一边构思着画。良久,我的目光才从山脚收回来,与眼前这棵看上去很古老的梨树相遇了。它的底下是一户人家,猜想这树自然是有主人了。它被截了一些枝干,这使它看上去足有一把年纪,但又何妨?当阵阵清风拂过它那深绿的叶,藏在叶下浅绿色的果实就显露出来了,让人忍不住去想象它的香甜可口、美味至极。这时,我的身边来了两位同学,在说说笑笑之余,我们就各自画自己眼中的景。我把眼前的这棵梨树,画成了一张速写。
在一个夕阳余晖洒满群山之时,我又独自一人登上另一座山。山中有一条小路,我就顺着小路往上攀爬,我不知道我将会到达什么地方,也许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大自然有一颗好奇之心。当我看到山中那些险峻的怪石,我会驻足观察很久,想象着它的朴实坚定、力量与智慧。在国画山水中,这正是石头所具备的美德。当我看到林间那些缤纷的小野花,它们同样平凡朴实,但却因它们的存在,世界变得神奇美丽。山中也有一些奇怪的树木,它们似乎与南方的树木有所不同,当我发现这些不同时,我的内心则多了一丝喜悦。当我蓦然发现自己走远了,再往前看去,似乎还有“一山放过一山拦”时,瞬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群山之间,我茫然了,我也会害怕,幻想着在看不见的某个山角,会有一只可怕的野兽出现,我将何去何从?转念之间,我便原路返回了。此时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山上的梨子在夕阳的照耀下,个个黄澄澄,金灿灿。难道北方的山上,遍地都是梨吗?
北方的山上,不仅有梨,还有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闪闪的、火红的山楂果,像极了一场热烈奔放的爱情。不仅如此,北方还有枣儿呢!前天我和几个同学来到一个小村里写生,有一位好心的老奶奶,把她家门前的枣儿大把大把地摘了分给我们吃。老奶奶笑呵呵的,看上去既温柔又慈祥,吃上她给的枣儿,心里的甜仿佛好几年都抹不掉。
在十四天的写生时间里,我们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生活,但似乎在相同的日子里,又有许多不同。至少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我们的画技一天比一天进步,对写生的理解一天比一天加强,对人生的感悟一天比一天通透,对周围世界的观察也一天比一天独特。而这,正是写生的意义所在吧!北方于我而言,是独特新奇的,是开阔美丽的。而这次写生,亦是难以忘记的。
责任编辑:龚蓉梅
沈阳师范大学学生 李飞美(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