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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志愿者就像是月亮，温和、安静地改变着这个世界，在给人以温暖、以光明。”但是我想，这月亮，绝不会仅仅代表着哪一个确定的群体。它安静地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里，当有人需要时，它就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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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温38.4度，血氧37%，快，先给小伙子吸氧……”这是我戴上氧气面罩沉睡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2019年来到西藏的西部计划志愿者。
今年4月初，滞留家乡一月有余的我再一次返回西藏这片净土时，我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缺氧和乏力。几天后，因为异常发热、咳嗽、呼吸困难，我住进了医院里的隔离病房。
当我从病床上醒来时，仿佛掉入了时间迷失之地的洞穴中，不知道氧气罐中的氧气究竟流逝了多少，也不知道炙热而明亮的太阳又下落了多少。
房间的门被推开。两个身着隔离服的医生，结束了我这场无声的流浪。
拔下点滴的针头，做了核酸拭子的采样，医生们在我身边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随后我目送着其中一位男医生走出房门。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竟生出一种恐慌。
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的因素。我缓慢地询问留下的那位女医生：“我，我应该不是新冠吧？”
“大概率不是，应该是肺水肿。但具体的还是要等结果出来。别多想，好好休息。”她说。
我看不太清面罩后面、口罩后面医生的那张脸，但是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却让我感觉到片刻的安心。
门再一次推开。之前出去的男医生带着一辆轮椅回到了病房门口。
“起来吧，我们去做CT。”
我戴着医用口罩，踉跄地走到房间门口，瘫坐在轮椅上。
推着轮椅的医生开着玩笑：“一听说你是1米8的大个儿，同事还特意帮我找了辆结实的。”
我点了点头，微微示意。
他继续说着：“小伙儿，一个人离家在外挺不容易的，放宽心，没事儿的。”
从隔离病区到医学技术楼的路并不好走，路面有些坑洼，轮椅也有些颠簸。
“还好我平时锻炼，要不然真的控制不住这个轮椅，再把小伙儿摔了。”男医生说。
“所以说，做我们这行也得需要体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小伙子你说是吧？”女医生说。
我害羞地笑了笑。医生们还在继续交谈着：
“哎……自打疫情以来，就没闲下来过。推着小伙儿去检查也算散步锻炼了。”
“还好疫情平稳了，不然就咱西藏这个自然条件，治疗肺炎难度也大……”
许是，吹了室外凉爽而又新鲜的风，随着医生们苦中作乐偷来的片刻闲适，我有些急躁的心平静下来，变得淡然。
做完CT，等我从医技楼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取而代之的是天边圆润而皎洁的月亮。它就那样高高挂在天边，像是灯塔上的探照灯，给迷途的旅人以方向。
我被月亮所吸引，一时间竟看呆了。
“听说，这是今年的超级月亮。小伙子，帮我拍张照吧，隔离服没有放手机的地方。”推着我回病房的医生说。
我坐在轮椅上，用我的手机拍下了自治区人民医院里的这一次月圆。
只是，这一张照片我一直没有机会发给那两位幽默的医生。当核酸检测结果出来后，我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里继续治疗。
出院后，我见到了一张照片——那是在武汉，医护人员和一位病患共同欣赏着一次日落。日光倾洒在他们的身上，显得一切是那样岁月静好。但在我的生命中，在这日光之城里，那一次我和医护人员们欣赏的月圆也是那样静好，也是那样深深地感动着我。黑暗中那一抹动人的光亮，仿佛就是生活给予我人生的答案。
我时常会翻开手机相册，观看这张照片。
好像在那一刻，月亮已悄悄地住进了我的心里，一直在为我照亮些什么。
后来很多次，我都听见过有人说：“志愿者就像是月亮，温和、安静地改变着这个世界，在给人以温暖、以光明。”但是我想，这月亮，绝不会仅仅代表着哪一个确定的群体。它安静地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里，当有人需要时，它就会出现。
古人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的一生，会经历无数次的跌宕起伏，也会拥有千百次的月圆月缺。只是，我依然相信，每一个人都需要它，我曾在医院中遇见的圆如明镜、清澈如水的月亮……
特邀编辑：董学仁
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师 王一清（25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