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随笔）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气，这座城市刚下过雨。他提着一个厚重的包，走出车站，抬头望了望天，似是在观摩着什么，随即穿过热闹的摊市。“老板，拿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好嘞，你稍等哈，给您。”“谢谢。对了老板，汽车站怎么走啊？”“小伙子，你外地人吧，从这往东，再右转，向前走就到了。”“哦，还和原来一样啊！谢谢您了。”

    在稀疏的人群中，他顺利地坐上了大巴，顺着大巴歪歪扭扭，不知去向何方。他紧捧着皮包，不知何时身旁又多了两箱补品。他望向窗外，都是绿油油的小麦，似刚出生的幼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散开叶脉拥抱它。他好久未见小麦了，想起了好多。幼时，父亲总会让他割金黄的麦穗，还有路边喂羊的杂草，他总会打着放羊的名义不去干地里的活，等到家里的烟囱冒出浓烟，他就开开心心地带羊回去，那段时间，羊的体重增长得飞快。

    他最爱母亲熬的粥了，尽管只是疏落的米混着红薯片熬成的粥，对他来说也是期待。而现在，只能怀念。汽车驶过村头，停下，送走了一批，又迎来了一批，离开。

    遥望远山，翠竹玉立挺拔，草儿正为它铺满嫁妆，微涩的风啊！抚绿了芭蕉，寒梅巧落，带走了冬的最后一抹颜色。衔泥的春燕正筑着新巢。他边走边停，喜爱这气息，像儿时一样，看啊！那草间放羊的孩童是不是像极了当初的他。

    家里的房子还是老房子，没有像别家一样与时俱进，还是喝井水，地道的乡村生活恍若让他有了份安定。娘很欣喜，笑个不停，爹沉默着，只是望了望他，他作势向外看去，却流下了一滴眼泪。他知道，这么多年的背井离乡给爹娘留下了多少思念，他真是个罪人。他忙擦了眼泪，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貌似是他刚出生的儿子，娘笑了，问这问那，他一一应着，爹也过来瞧，这回爹笑了。娘忙转身，进里屋拿出了一个盒子，她绣的虎鞋，还有织的毛衣。他顿了顿笑了，“娘，你不用那么麻烦的，现在都能买到。”“臭小子，你娘亲手缝的能跟买的一样吗？”爹说。他没再说话，又望向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一片沉默。他忙转身，拉开包，拿出了给爹娘买的新衣裳，还说是媳妇买的，娘更欣喜了。在家的这几天，娘每天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吃食，他们又像回到了他小时候。只是爹娘的背驼了，走得慢了，不能再追着他打了，变成了他故意迈着小步等他们了。

    他像往常一样，走到山野里，伴着清晨的露，沐着温暖的光，时光流得很慢，他突然对这种生活有了依恋。走到小溪旁，看着潺潺的流水，他沉浸了。“喂，慢点，别跑。”一个母亲的叫声和一个孩童的笑声打破了林间的静谧，惊扰了他的心悸。他不经意回头，呆住了。那女子捉住孩童，向他望去，四目相触的那一刻，也呆住了。只留下孩童不知所然的笑，那女子忙收回了目光，牵着孩子走了，他想说什么的，可喉咙像被堵塞了般，吐不出一字，男孩走前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母亲，母亲微抿嘴唇，低着头，沉默着。男孩还小，看不出他的母亲是惭愧的，不甘的。男孩怎会知道他与她的过往，可对他来说，那就是年少的笑话，只是他记得。他艰难的走回家，目光呆滞着，没再说话。

    又过了几日，他离开了，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走前，他本不想带娘准备的给还未见面的孙子的见面礼的，可他看见爹娘是真的开心，就勉强带了。

    坐了近一天的车，他疲惫地走着，路上行人匆匆，时间又紧迫了起来，一切都恢复如常，只是远在老家的爹娘不知道，他将娘精心准备的见面礼送了人，又打开了空荡的房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向窗外……

    责任编辑：龚蓉梅

江西农业大学学生 张妮（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