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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是女性魅力不可或缺的一环。
小丽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走走停停时轻微碰着脊背。风吹来，清香的洗发水味道也顺着进了鼻腔，惬意。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想起洗发水的广告，轻笑，觉得自己也有可能发生一段罗曼蒂克的爱情。
她一个人住在上班的城市，今年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妈妈老早就在催她快买票回家过年了。假期还没到，只好无奈安慰妈妈，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在微博上转了条锦鲤，希望新的一年能够顺利，手机在黑暗里发出微弱的灯光。
“丽丽，封城了吗？我看到新闻在说啊！”是妈妈焦急的声音。
小丽赶快看了热点，她所在的城市封城的消息后面跟了个大大的红字，她心中既茫然又害怕，没想到新年会这样开场。
“是真的封城了。妈，今年可能回不去过年了，请你好好照顾自己。”
等到上夜班，小丽冲向公交车，黑发飘飘扬扬。一抬头发现是戴着口罩的女司机，她愣了下，女司机，很少见到啊，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方注意到她的眼神，看过来，小丽有点尴尬就往后挤了。
小丽觉得有点热，就把头发扎起来了，一般她都是在更衣室扎头发，车上看不到镜子就只能看玻璃的倒影来随意发挥了。
杨明是先她一步上车的乘客。
他注意到她的长发，真是漂亮极了，难免多看了几眼，看着她手腕在头上绕了几下，就扎好了丸子头，清清爽爽。
似是感觉有人在看，小丽回过头了，见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愣愣地看着自己，又突然撇开头。小丽觉得很奇怪。
糟了，她不会觉得他是奇怪的人吧！杨明等待一会儿，又转过去看她，假装是在看窗外霓虹。她的头发乖巧地盘在头上，露出秀长的脖颈，偶有几根落发，够不上高高挂起的“小灯笼”。等他回过神，那个位置已经没人了。空空荡荡的夜班车，乘客三三两两。他神思不属地倚着扶手杆。
女司机宁美把公交车开到交班的地方，稳稳地停下了。车上只有她一个人，路灯发出淡淡的光，洒在她脸上半明半暗。往后靠上椅背缓解下一天的疲劳，解下口罩放在一边，给家里面打电话，听见一岁儿子细细的声音，想起当时想报名来参加抗疫几经波折，差点来不成的情景。她们是第六批来的，打了三次报告领导都说小孩太小了不让去，也就是宁美坚持一定要去。
小丽回到院里的更衣室，疲惫得闭上眼睛。这身衣服她现在穿得比谁都快了。一睁开眼睛，刺眼的白色灯光白色墙壁，白纸黑字的通知。同事小枚也打着哈欠进来换班，两人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小枚语气不忿：“我服了。”
小丽叹了口气，拍拍脑袋，想让这情绪散去，所以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黑色，入眼一地黑色，满地头发。小丽懊恼刚才没有放个袋子接住。
她顺应规定剪掉了满头长发，动作相当麻溜。
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摸摸自己扎手又陌生的头顶，方便不少呢，减去洗头吹头的时间呢，她笑起来，镜子里的光头姑娘也笑起来。
在医院值班的时候，刚进更衣室看到小枚，也是光秃秃的一个，两人相视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在医院忙忙碌碌，每个科室病患都非常多，忙起来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现状，她偶尔会顺手勾勾自己的头发，突然意识到头发没了。毕竟现在情况特殊。听说隔壁科室的柯春护士怀着孕，都上一线来帮忙了，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瞬间，小丽对自己剪去长发的怅然若失就变成了满腔豪情：人总是要有付出的，付出总是有意义的。
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是爸爸接的，说妈妈最近去当志愿者在小区里值守还没回来的。小丽一愣，爸爸那边唠叨着要去给妈妈送晚饭就先把电话挂了，小丽一看时间又往医院去了。医院里，每个人戴着口罩防护措施的脸上，除了勒出的擦伤还有坚定的眼神，大家拧在一起希望变成绳索去束缚“凶兽”肆意作乱的庞大身体。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希望可以再撑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可以替黑暗的人们迎来光明。
小丽的更衣柜贴着她长发飘飘的照片。她每次都匆匆拿出干净的消过毒的防护服，不会刻意去看那照片，照片上的小丽一头黑发，笑意盈盈，青春又有活力，乐观地看着这个世界。
小枚进来时摘下口罩，想靠一靠缓一缓。看到脸上两道勒痕的小丽，像个老太婆一样，偏生的她还啥都不知道的样子，小枚爆笑出声，口罩也滑下来。
小丽一愣，也指着她的脸笑起来，笑得跟照片一模一样，毫无阴霾，只是没了长发。
笑到一半两个人同时狼狈地住嘴，脸上口罩勒出的擦伤让人完全不敢放肆笑开。
早上出医院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掏空，但一想到自己是如此不可或缺，疲惫的同时也很欣慰。拢了拢帽子，倚着窗户，车上的温暖让小丽慢慢闭上了眼。
杨明一上车就看到戴着帽子的小丽倚在窗边。她随着车子摇摆了几下，帽子就掉了，露出光洁的头。他一愣，下意识走近她将帽子捡起来，轻轻盖在她头上，又站在她身边握着扶手。他想起近来引起热议的让女医护人员剃头发的规定，脑海里美丽长发的小丽和疲惫的光头姑娘不停重复地闪现。
公交车大转弯，小丽头一歪就撞在杨明身上，一下两个人都“醒”了，小丽赶忙道歉，抬头一看，是个戴眼镜的青年，看上去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杨明眼疾手快帮她捡起磕碰掉下的帽子递给她，咳了一声，提醒她该下车了。
小丽匆忙道谢后急急忙忙站起身来下车。
杨明看着她瘦小的背影，行色匆匆消失在站台后面。他想了想，然后发现，剪掉长发以后的她也挺美丽。
特邀编辑：董学仁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学生 黄嘉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