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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1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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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散文)

山东大学学生 阮温然 (21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2年11月15日   10 版)

    视觉中国 供图

    校园里有一条贯穿东西的路,是被命名为“大道”的。每日,太阳从道路一端的地平线下升起、慢慢高过房屋;又从另一端的西门身后落下,那门自封控后就常紧闭着。

    偶然早起,走出宿舍时还不到七点,校园里没什么人,只有打扫卫生的、负责消毒的叔叔阿姨们在工作着。

    保安叔叔

    从大道一头升起的晨光下,能直直地看到另一头,铁门锁着,横七竖八拉了几层警戒线。我想起还没有封控的时候,我路过门口,白天是有两位保安叔叔站岗的。

    “胸无大志,志存高远。”其中一位身材稍高的叔叔笑眯眯地对另一位说,重复了几次。我心里正疑惑这两个词怎么被放在一处,稍高的保安叔叔又说了:“来成语接龙,成语接龙玩过吗?”我转身离开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不知怎的有些期待他的唯一听众的反应。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成语接龙”的邀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装作东张西望地回头看了看,两位叔叔对视笑着。原来常人看来千篇一律的站岗时间,是可以被这么打发的,我很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但是想了想还是离开了,我也有自己的游戏。

    我听见我的背后又传来两声中气十足的“志存高远,志存高远”!

    在可以自由出入的时候,我喜欢去校外走走,有时候一天就要经过门口几趟。有一个值班的保安叔叔已经与我相熟,看我远远走来就要竖起手指,有时是两根,有时是三根,代表他一天看见我进出几次。我有时候会因为自己出门太多次感到不好意思,解释自己这次出门又是去做了什么;有时候我也与他争论一下,纠正他数多了或是少了。

    到后来,那位保安叔叔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遇到我都会与我打招呼。

    “孩子”

    平时活动的教学楼就在道旁,不多会儿就到了,进去时大厅还没有人,值班的大叔已经就位,值班室开着一扇小窗。

    平日里都是在教学楼大厅里读书写字的,有几张小桌子和小沙发,可以坐一天。

    坐在大厅可以望见楼顶,是透明的,被支撑的结构分割成紧密排列的规则三角形,我常常仰着头看这一片四方的天空。有时这取景框里是碧蓝色的天,有时飘着几片云。

    沐浴着阳光看天的时候人很容易放空,我能感受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好像被按下了重置键。

    忽然,我的思绪被打断。“孩子,吃石榴。”一位面熟的大叔还没等我反应,将一个石榴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他经常在这儿工作,黝黑的脸上时常露出朴实的笑容,背有些佝偻,显得更不高,说起话来嗓门很大,配合着教学楼上下四层贯通的结构常有回音。

    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我与这位大叔的交集总共加起来也并不多,除了这次,还有“孩子,灯开开吗?”“孩子,吃点好的,才能好好学习。”

    石榴的梗还透着新鲜的白,随着石榴滚圆的身体落在桌上,一些土屑震落,散在周围,碰到我刚摊开来的书本。大叔说是刚摘的,自言自语地说完又忙自己的事儿去了。我小心翼翼地捧起石榴,琢磨着它如何从树上生长开花、在阳光下变得通红,又被这位大叔摘下来送与我,它也在这校园里,日复一日地看晨光升起、夕照隐去,在碰巧的一天被一只勤劳的手摘下,成为我崭新的收获。

    “妮儿”

    如果有想法,可以再来一个和宿管阿姨的无事闲谈。

    学校的核酸检测点安排在操场里,我每日就骑着我的电动车风驰电掣地来来往往。

    夏日的早晨的阳光已经很晒人了,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欸,妮儿!”宿管阿姨急匆匆地追上来,“快,给我捎出去。”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回头,阿姨却已经坐在了我的后座,紧紧箍着我的腰。不大与人肢体接触的我有些僵硬,拧动把手歪歪扭扭地往外骑。“你行不行啊,妮儿,这车骑得……”阿姨一边更紧地搂住我,一边叫嚷开了。我哈哈笑起来:“放心吧,我厉害着呢。”

    突然,阿姨凑近了问我:“你上次说的,你家里有人高考的,考去哪儿了?”我惊讶于她每天接触这么多学生,还记着这样的小事:“她离家近多了,在省内学校呢。”

    从检测点到操场门口的路不算远,不多会儿就到了,阿姨跑向自己的车,像是要去哪儿。我连忙叫住她:“阿姨!我家里人给我寄了点特产,中午给您拿点去吧。”也不知道阿姨听到没有,跨上车风风火火地没了踪影。

    异乡求学的日子裹挟在所有学子的无数个昼夜里,大家过着一样的日子,却做着不一样的事。打破枯燥的步伐的是跟宿管阿姨无事的闲谈,和保安大叔无用的小仪式,以及无数个和陌生人的熟稔的瞬间。

    夜里教学楼的大厅不算很明亮,我就会点起一盏自己的小台灯,时常看着暖黄的灯光又心里又生出源源不断的力量。我在很多月明星稀的夜晚走出去,又在晨光高照下走进来。忽然想起自己甚少见过早晨七点的校园,于是在这时走出门去。

    大口大口地呼吸,呼出沉寂的浊气,吸进泥土气息和从茂密的树上钻出的鸟鸣。空气还是湿润的,我抬眼朝东边望,晨光氤氲在大道上,看着似乎确实是条希望的路。

    责任编辑:曹竞 王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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