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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2月2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贝客邦:寻找能打动自己的故事

张天笑 黄康 本报记者 谢宛霏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3年02月21日   05 版)

    贝客邦,浙江嘉兴人,80后,悬疑作家,代表作《白鸟坠入密林》《海葵》《轮回前的告别》等。重庆出版集团供图

    2022年,小说《海葵》被改编为电视剧《消失的孩子》并热播,让更多人开始知道贝客邦。贝客邦的创作之路不长,但作品不少,从2019年的《海葵》到2022年的《白鸟坠入密林》,贝客邦已经完成了5部共计约82万字的悬疑小说。与传统侦探悬疑小说所强调的手法设计、猎奇案件不同,贝客邦以温情脉脉的笔触,书写着关于家庭、情感关系中人与人之间微妙的解离感,正如有网友的评价“气氛是暖的,但心是冷的”。近日,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了悬疑小说家贝客邦,解构他是如何通过一件件事情来呈现“普通人”的悬疑故事。

    渴望不被定义,自然生长

    尽管很多人都觉得《海葵》是贝客邦的处女作,但严格来说,他的第一部作品应当是《夜幕漩涡》。2017年7月,一个无聊的晚上,36岁的贝客邦偶然刷到了征文启事,怀着“2万字的话,坚持坚持应该可以写完”的想法,花了两个月磨出来《夜幕漩涡》,并且还获了奖。一些读者认为他“语言细腻、人物立体、推进自然”,但也有读者批评“文章冗长、案件朴素”。尽管贝客邦本人也自认“《夜幕漩涡》是蹒跚学步的作品”,但却已经显露出独属于他的叙事风格。

    《白鸟坠入密林》与《海葵》作为贝客邦写作时间线上“第一部”和“最近一部”的作品,新与旧的话题张力让两部作品频频并举。但撇去话题场上的浮沫,这两部作品的确象征着贝客邦写作世界的两端。《海葵》是人工的一端,“就像啮合的齿轮,动一个部件,整个系统就可能运转不起来了”;而《白鸟坠入密林》是自然的一端,那里面“有一些不可控的东西,就像未来不可知,它像一棵自然生长的树,虽然剧情的走向总体是从树根通向树顶,但是中间有很多旁枝细节,它们共同组成了这个故事”。

    尽管文风独树一帜,但贝客邦却并不喜欢把自己的小说分门别类,希望把自己的写作融入一种“无意识”,“一部小说是什么样的,只有在阅读之后才知晓”。贝客邦说,自己“不想笼统地去概括人物,而是想通过一件件事情来呈现人物”。或许,他对于《白鸟坠入密林》中梁皓的评价也是在评价自己:一个存在主义者、一个局外人。

    贝客邦的写作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事实上,就在《夜幕旋涡》获奖之后,贝客邦并未趁热打铁,反而陷入了沉寂。接下来的一整年,除一部叫《迷醉》的短篇小说外,他颗粒无收。直到2019年4月,贝客邦启笔《海葵》,以两三天更一章的稳定频率,用4个月的功夫,慢慢地磨出了17万字。

    贝客邦的写作倾向始终来自他对普通人的体悟。“现实题材的小说,普通人比较容易受到读者的关切,大部分的读者都是普通人,或者至少曾经普通过。”或许,这是贝客邦的自述,一个普通过的普通人,一个渴望不被定义的、自然生长的贝客邦。

    人生中的重大命题是悬疑小说最好的精神素材

    小说是虚构的艺术,它的根却来源于生活。优秀的小说家往往善于把控作品中虚与实的力度,使两者达到完美交融的境界。

    在贝客邦的创作中,有不少作品自带灵异的气氛,如《冬至前夜》中秋原的“复活”和《轮回前的告别》中慧文来自天国的信,读来有一种迷幻、朦胧的恍惚感,但作品整体却是极度写实的,让人产生身在其中的沉浸感。“从方法上来说,悬疑小说需要一些‘难以置信’的局面来把读者带入小说的情景,而克服‘难以置信’是故事推进的任务,需要回到现实中寻找答案。”从故事的主题上来说,上述两部小说都涉及关于生死的命题。“这一直是一个现实和虚幻交织的问题,谁也说不明白。在生死问题上做文章,可以开出很多不同的‘花’来,是悬疑小说很好的精神素材。”贝客邦说。

    “于细节处见用心”是贝客邦一贯的作风,这种为人称道的细腻感不仅来源于他对于生活敏锐的感知力,还得益于他的个人经历。《白鸟坠入密林》中关于乡村生活日常的场景写作非常细腻,贝客邦向我们分享了他的经验。“我生活在城市,和农村没有深入的接触。但我的父辈有过下乡经历,在农村结交了朋友,至今仍有来往。我的祖辈在饥荒年代把孩子过继给熟识的农村人家,逢年过节我们也会上门走亲戚,因此,农村的生活环境对我来说并非完全是陌生的。”贝客邦说,作为经历城乡变迁的一代人,他们身上仍保留着固有的习惯,“相互帮助,也相互干涉,以寻求集体共识,因为他们的行为和思想都会显露在所有人面前,所以需要集体共识的庇护,拒绝特立独行的个人选择,可是他们的团结和友爱也是真挚的。我想在一个人物上设立这样的矛盾,于是写了《白鸟坠入密林》。”

    贝客邦的写作深入人心,不仅是因为作品贴近生活,更重要的是他所塑造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这些角色褪去主角光环,被放置于广阔而庸常的生活中,往往陷入被动和无助,而正是这种“被动”才更加真实。如《白鸟坠入密林》中的梁皓,从一个敢于去闯荡、有冲劲的理想主义者,到结婚后仿佛丧失了灵魂,去适应或者讨好乡村生活,最后变得有些漠然,他对自己说:我终究是一个固执而没有力量的人。“我感觉,性格的内在呈现出这样特征的人,现实生活中应该有不少,只是多数人会因为没有力量而不再固执,最后能比较和谐地融入社会生活。”贝客邦说。

    一些平凡的人物在作品影视化后再次焕发光彩,也会让贝客邦觉得惊喜。“在《海葵》小说中,杨远视角的故事推进主要靠他自己,而在剧中,妻子陶芳也很好地融入进来,这个原本比较边缘的角色在剧中变得光芒四射。陶芳在街边摊给许恩怀暖手的情节我至今难忘,她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性,对孩子关注过多,逃不脱世俗,但她在孩子丢失、陷入焦虑和悲痛之时,仍然没有忘记那个邻居家的小女孩还在身边。”

    在贝客邦的笔下,女性角色展现出属于她们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气质。如表面乖巧懂事实则心思深沉的许恩怀、为了自己的占有欲精密布局的曼云、前期柔弱后期反转为复仇女神的秋原,以及细腻缜密、果敢坚强的女警察张叶,她们都有一个共性的特点——心思缜密,而贝客邦则让她们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生长。

    “曼云是个‘恶女’,有着几近变态的占有欲和好胜心,她从小‘提携’着慧文长大,后来却在学业和人格魅力上落后于慧文。男主与她共事多年对她熟视无睹,加上对慧文一见钟情,以及在病床前细致入微的照顾彻底激发了她的恶念,她的作为就像一场游戏。而陈秋原是被动的,甚至是有些传统的,直到被命运逼得无路可走,才开始反击。她的做法是彻底抹掉过去,抹掉心里的疙瘩。在‘心思缜密’这一点上,她其实没有许恩怀和曼云那么‘厉害’。”

    不拘泥于类型化,“普通人”的悬疑故事依旧动人

    在目前的作品中,贝客邦更多选择围绕着家庭生活中鸡毛蒜皮、人情世故展开故事,如《白鸟坠入密林》中的金家俞家、《海葵》中的杨家、《轮回前的告别》中的方家,每个家庭都有其独特的相处模式。同样,对于家庭中亲子关系,贝客邦也选择了几种较为典型的进行对比表达,《海葵》中杨小莫家“虎妈猫爸”的包揽式教育和许恩怀家“放任自流”的放逐式教育都引人深思。作为孩子的父亲,贝客邦在书写这些亲子关系的时候也在进行思考。

    “孩子的成长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在现代生活的环境下,亲子关系很大程度上受到教育观念和教育方式的影响。孩子是否‘善学’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但这一点又是难以把握的,无论从家长和孩子自身的角度来看都是这样。我所写到的几个家庭或多或少都是‘不完美’或‘不完整’的。总的来说,我认为健康的亲子关系还是相互陪伴和理解吧。”

    根植于我们所生活的现实,贝客邦常常向读者呈现出平实细腻却又让人细思极恐的风格。对于自己的写作风格,他说在建立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寻找不同的路径,只能说是个人喜好,“‘压抑、血腥、剖析人性罪恶、批判社会现实的悬疑推理小说’大概是归类为探案小说或者犯罪小说。寻找线索,对决罪犯,写得好,其实也是很精彩的模式,但是我一般不会那样去构建故事,或者说那不是我擅长把握的领域。”

    贝客邦将《白鸟坠入密林》视作一次不太一样的尝试,对于未来是否延续现在的风格进行创作,他表示会如何选择还不好说,在下一步小说完成之前都是未知的。而对于正在影视改编中的作品《轮回前的告别》,贝客邦更期待影视方有所扩展,“影视改编是一次再创作,忠于原著未必总是好的,况且我的故事还很稚嫩。”

    “总的来说,我希望自己能不太拘泥于类型化,继续寻找能打动自己的故事。”贝客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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